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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吟秋拿手指着她,泣不成声,“我当初为什么要收留你呀?我,我作了什么孽呀……”
池清木然地看着前方,在警员的带领下,继续朝指定的地方走,于她而言,前方也不过是更黑更深的绝境罢了。
8-2
一连几个晚上,池清孤独地缩在看守所逼仄拥挤的房间里,接连不断地做着噩梦,那些往昔的血腥镜头在离她远去了数年后再度卷土重来,无比清晰地在她的梦中逐一展现,怎么赶也赶不走。
她数度大汗淋漓地醒来,感觉自己命不久矣。
白天的到来也无法让她有丝毫摆脱噩梦的轻松感,因为还有无休无止的盘问在等待着她。
末日的感觉如此明晰,只因他们反反复复地纠缠于那个令她乍然听到就窒息万分的问题上:你是不是俞海棠?
第一次被问及时,她觉得简直难以置信,脑子里随即轰然一声被炸开,她倏地明白,破绽来源于杜靳平房里的那帧相片,可是,她没想到警方会由此而挖掘出来自己的过去,令她心惊骇然。
她觉得自己象一具从坟墓里挖出来的尸体,从最隐秘的恐惧中被拖了出来,□裸地与现在的自己面对面,再无逃避的可能。
尸体!
一想到这个词儿,她止不住想咧嘴笑。
是的,她其实早就该死了!
她本应死于五年前的那场劫难。
然而,有个人倾尽全力救了她,留给她的,却是此后无穷无尽的噩梦的困扰。
五年来,她始终过得提心吊胆,没有一天不在噩梦中度过。
如今想来,还不如让一切在那时中止于她而言要仁慈些。
坐在审讯室的木凳上,池清双手交握着搁在腿上,第一天时尚且感到心悸紧张,如今只剩了木然。
门口传来咔哒一声,她本能地抬头望过去,眼睛倏地亮了一下,又很快灰暗下来。
走进来的人是单斌。
池清是在单斌家被正式拘捕的,由单斌出面,负责逮捕的警员做得很隐蔽,并未吓着果果,这一点让池清在绝望之余也深深感激单斌的细心。
她曾经企望他能够助自己一臂之力,但在侦查人员丝丝入扣的盘问下,她发现倚靠单斌完全是个奢望。
单斌把一杯热茶放到她面前,而后无言地在她对面坐下。
几天不见,她急遽地消瘦了下去,原本还稍显圆润的下巴异常尖削,他瞅在眼里着实于心不忍。
从见到池清的第一面起,单斌就打心底疼惜这个女子,当然,那种情感又不似男女之间的情爱,也许她如迷雾一般的身世以及简陋不堪的生活状态在他心上引发矛盾的冲击,而形成了一股混合着悲悯与怜惜的情绪,这在他的职业生涯中是极为罕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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