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连翘将头抵在窗上,在日光的照耀下,重又眯起了眼。
一分钟前,似要将她溺毙的伤心感觉,此刻已然淡去;记忆里的那人,便又成了一个缱绻不去的念想。
无论曾有过怎样的哀恸不舍,岁月也已将他们分离。
她跟着厉家明忙忙碌碌的两年就这样过去,她和李想不曾相见的四年也一样无惊无扰地过去了。
在走出飞机舱门的那刻,北地的寒风如刀刃割脸而来,虞连翘想如此也好,心底有个念想,就很好。
何况她还知道他在哪里,普罗维登斯,地球的另一端,天边的一个城市。
他们之间隔得这样远,此生可能都不会再见了。
那么不见也好。
世上的事往往都是这样。
当你对祂有所求时,命运之神睬也不睬你,当你对祂毫无所求时,祂又偏偏留意起你。
譬如虞连翘。
当她以为,她与李想,他们将就此相安、相忘于世时,命运又将他送到了她的生活里。
在深圳,虞连翘只是看见李想的名字,在北京,她真真切切地见到了他的人。
然而,这时隔四年后的相见,究竟是命运的眷顾,还是另一番不怀好意的捉弄?对此,虞连翘毫无把握。
第40章
那悲歌总会在梦中惊醒,诉说一定哀伤过的往事;那看似满不在乎转过身的,是风干泪眼后萧瑟的影子。
不明白的是为何人世间,总不能溶解你的样子;是否来迟了命运的预言早已写了你的笑容我的心情。
——罗大佑《你的样子》
虞连翘与厉家明抵达北京时,这个城市刚下完它今冬的第一场大雪。
天空中有淡薄的晴光,风极大,停机坪里的积雪被铲开,举目只见一片灰黄的衰草。
从航站楼里出来,饭店派来的黑色商务车已经在等着。
司机看到他们,下车谦恭地打开车门,虞连翘随厉家明坐进后座。
车内空气温暖并且干燥,虞连翘望着长街两侧的漫漫堆雪,忽然起了玩心,将车窗降下一点。
冽风卷进来,虞连翘转头看看厉家明,他脸上只是纵容的笑。
于是她又安心地转过头去看街景,在那敞开的一寸间隙里,听风语。
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
泥上偶然留指爪,飞鸿那复计东西?
雪泥鸿爪,不是每个人都如她这样的吧?执恋于旧情,不肯忘怀,不能举步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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