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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晚饭以后,就同着王傻子一路到戏馆子里来。
在路上,二和问他,送月容的礼物呢?王傻子伸手到怀里去一摸,摸出一个扁扁的纸包来,笑道:“你猜是什么?”
二和接过来摸了一摸,里面却是软绵绵的,笑道:“这不是两双丝袜子吗?”
王傻子笑道:“丝袜子,那我买不起,这是一双细线袜子。”
二和笑道:“你别露怯了。
她现在阔起来了,大概平常一点的丝袜子,还不是穿呢,你送双……”
王傻子夺过纸包,向怀里一揣,因道:“这话不是那样说,瓜子不饱是人心。”
二和见到他是这样强硬的主张,那也就只好不说什么。
到了戏馆子里,二和是人眼熟一点,直接就向后台走了去。
刚一进后台门,就有一个男子,端了一盆脸水,直撞过来,向他望着道:“找杨老板吗?杨老板没有来。”
二和道:“天天这个时候,不都来了吗?”
那人道:“谁说的?”
说着这话,他已经是走远了。
看看门帘子下,还有两个女角儿,对这里不住带着笑容。
二和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事,是可以让人发笑的,但是人家已经发了笑,总是自己有了失态之处。
便向后面看看,见王傻子没有进来,只好退出去说:“咱们先到前台去听戏罢,她还没有来呢。”
王傻子也正是想着看看月容的戏,便道:“只要不花钱,我还有什么不干吗?”
二和一面引他向前台走,一面又叮嘱他千万不可以胡乱叫好。
到了池座子里,四周一看,今天生意不算坏,又上了八九成座。
二和站在进门的路口,四处张望了一下,只有最后几排椅子,是完全空的,扯扯王傻子笑道:“太坐远了,听不见,那廊子下几个吃柱子的座位,总是没有人坐的,咱们先去坐着,有人来,咱们再让。”
王傻子到了这种地方,自己就透着没有了主意,二和向哪里引着,他也就向哪里走去。
在二和坐下来之后,一眼看到池子正中,有三个年轻看客,笑嘻嘻的交头接耳说话,记得第一次在这里同月容捧场,就看到他们坐在那里,不料今天来看月容的戏,他们也在这里,真是巧极了。
二和心里有这么一个巧字的意念,在王傻子心里,却是连那巧字的意义也没有。
很难得地看一回戏,只是瞪了眼向台上望着。
二和本来在看了两出戏之后,就要到后台去见月容的,无奈王傻子直瞪了两眼,动也不动,这就只好静静的在走廊子下陪着。
又看过了一出戏,是月容出台的时候了,王傻子把胸脯挺了一挺,直起了脖子,那期待的情形,是更透着迫切。
二和也就忍住了鼻息,对台上看去。
这晚月容是同生角配演《汾河湾》,她一出门帘子,喝彩声和鼓掌声,就风起云涌的一阵又接着一阵的送来。
尤其是第三排上几位看客,鼓掌鼓得最厉害,在别人没有响动,他们已经先闹起,人家喝彩完了,他们的响声,还不曾停止。
这样一来,就让丁王二人大大的注意,有时看戏,有时也看看他们,不过月容在台上很留意丁王二人的座位,并不因为有人这样捧场,就把这里冷淡了。
由走廊下电灯昏暗些的地方,看那台上灯光极强烈所在,只觉得月容穿了青衣白裙,更把她那鲜红的脸儿,衬托得娇艳极了。
当她二次出台的时候,门帘掀开,一个抢步,走到台正中,那宽大而又软柔的衣服,真个翩翩然,像一只青蝴蝶在台上飞舞。
王傻子情不自禁,连头带身子,摇撼了半个圈圈,然后低声向二和道:“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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