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怎么这么浪费呢?一张机票好多钱的。”
他好像苦口婆心,可是眼里分明有点感动的。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没出息?”
我直直看向他。
“是啊,很没出息。
老是赖着我。”
他说。
那个新年,我随他去了老家。
到南宁后,还要坐几个小时的长途车方能到那一个荒僻的小镇。
他的家还在,和其他一片平房一起很突兀地趴在新建的高楼的阴影下。
陈勉推了门进去,一股经年未住人的陈腐味迅速弥漫开来。
我把窗户一一打开,阳光惨淡地进来:满屋的尘屑。
陈勉指着布局,一一介绍:“这是我爸的卧室,他在这张床上辞世。
这间是我的。
……嘿,你别笑,我爸就有这个习惯,把奖状都贴在墙上。
他哪里知道,我做不了一个他眼中的好人……”
我过去,摸着那一张张奖状——他曾经也是阳光下的花朵,曾经也冀望过一帆风顺的未来。
然而……然而现在这样,也不算坏。
他不也活出了自己的精彩吗?
“陈,吃点苦头,也不是坏事。
我总觉得人的一生也遵循能量守恒定律。
早早吃了苦,后面就都是绵长的甜。”
“借你吉言。”
他心情很好。
然后,他带我去河边,跟我讲他父亲的事。
某某年,发大水。
他和父亲在冰凉的水中等到了救援,可是关键时刻,他父亲突然出现幻听,听到有孩子在水中哭。
然后,他父亲不顾众人拦阻跳下水去救,被浪头吞噬。
他不是他父亲亲生的。
他怀疑他父亲的幻听跟他的身世有关。
然而,具体是什么,没人给他揭谜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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