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门口站着的是同村的汪强,与梁家不过隔了一陇田,见到两人奔出来便急急的道,“他们正抬着梁叔回来,让我先来报信,婶子,要不我去城里请个大夫?”
梁母连忙点点头,摸出梁悠递给她的工钱塞到汪强手中,转头吩咐梁悠将大门打开,她先出去瞧瞧。
一通忙碌下来,大夫也来过了,梁父这是旧病复发,依旧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依照之前的说法还是只有静养。
大夫一走,梁母便是叹息,梁悠在一边替自家父亲擦拭去脸上身上的血迹,又让来递话的那汉子帮忙买了一副药回来,便在厨房里煎药,这会儿谁也没心情吃饭,半晌梁母送走了最后一个客人这才慢吞吞的走进厨房里,压低声音对梁悠道,“悠悠,你许伯伯说若是咱们能说服你爹,他便帮咱们带些粮食去魏国。”
梁悠闻言放下手中扇炉火的扇子,抬起头来道,“我爹要能答应早就答应了,只要过了龙门镇,翻过那座山,米价立马翻上十倍!
回来的时候带上些铁矿兵器之类的东西,还能有几倍的利,可我爹是什么性子,你比我清楚,他瞧着许伯伯这么干了这么多年也没眼热过,咱们家前些日子都快吃不上饭了,他不也没松口?”
梁母闻言脸色一暗,不由得叹息了一声,她瞧着许家发达了,自家还是家徒四壁,就劝过梁父,只是梁父死也不肯松口。
后来梁悠好容易在镇子上寻了份儿工,日子好过了她便没有再提,没想到这个富贵病又给犯了,不能干活倒是无所谓,她本就是个能耐人,田间地头家事农活一把罩,闲暇时刻还能做些手工活来添补家用。
可梁父这病,一副药就去了梁悠拿回来的一半工钱,如今别说过年了,即便是这个秋天也没那么容易过去。
梁悠心中也是一阵黯然,她如今的活能做多久还是未知,偏生家里又出了这样的事儿,心中虽然没什么底,却是依旧扯出一抹笑容安慰道,“娘,这事儿您就别操心了,我自有办法。”
梁母闻言张张嘴,话到嘴边却是没说出来,梁悠一向孝顺,说这样的话来安慰她,她虽然发愁却也不能打击了梁悠的一片好心,心中却是笃定梁悠是没办法的了,只是道,“你赶紧把药给煎好了端给你爹,明天你还要一大早起来去上工呢。”
梁悠见状便知道梁母还是担心,站起来抹了一把脸上的灰尘,拉着梁母的胳膊道,“娘,我是说真的,许伯伯不肯帮我带,却是另外有人乐意帮我的,如今爹在床上病着,家里的事儿您替我瞒着点儿,余下的事儿我再想办法就是了。”
梁母闻言眼睛一亮,不由得瞧着梁悠问道,“你……”
梁悠道,“我在外面走动这些日子也结识了不少人,倒是有几个可以托付的朋友,您就放心吧。
咱们先将家里能动用的钱粮给合计合计,余下的事儿我自会想办法,您就在家里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梁母闻言喜滋滋的走了,梁悠却是犯了难,在梁母面前夸下口,她自己心中却是没数的,不过父母大恩她即便是死也难报其一二,如今却是只有在自己认识的人中间寻寻,看能不能想到办法。
重新坐了下来,望着那炉火和上面噗噗冒出的水汽,梁悠寻思着,到底有什么是来钱比较快的?
贪污?梁父知道了非再被气吐血不可!
何况那河道上那么多双眼睛给盯着,她想下手也不容易。
让许伯帮忙运粮去魏国?许伯与梁父一般的固执,若是可以,她们娘俩儿早就做了,如今唯有瞧瞧能不能与其他的货商搭上线。
正文第四章谁算计谁?
干涸的河道边工棚不少,此刻日正当中,修河道的工人们正三五成群的坐在工棚内,刚吃过午饭也不急着开工,便有人聚集起来小赌一把,也有人躺在工棚内小睡片刻。
今天要记录近来的用料和需要运走的沙石,工地上工人吃饭用度什么的也归梁悠管理,一大早的到了工地上忙了一上午,趁着午间休息的时间,梁悠也得以稍稍喘口气。
靠坐在给做饭妇人休息的工棚里,梁悠本想小睡片刻的,没想到对面那些工人赌的开心了,笑骂声成一片,唯有起身来发呆。
日子又恢复了每日的忙碌,每天查看用料,上账,打理仓库库存,乃至工人的工钱,一应杂事梁悠都能插上一手,只是这会儿人人心中都梗着一根刺,几个管事除了小武以外便没有人与梁悠亲近的,还好的是只是不冷不热,倒也没有故意与她为难的意思。
唯一的一点儿小纠结就是梁悠的发财大计还没着落,家里好容易存下的几个钱已经花的精光,外面还拉了一屁股的债,跟她混的烂熟的不过就是工地上的几个工人,唯一一个有点儿身份地位的便是小武了,只是这种事儿小武也没辙,梁悠也只好托他帮忙打听。
身边的两个妇人见梁悠起来了,只腆着笑脸靠过来道,“梁先生,这河道就要清理完毕了,不知道咱们杨家小姐还有没有其他的活?”
梁悠知道她们这是担心活干完了农闲还没过去白白耽误了时间,杨小姐待这些工人还算不错,笑笑道,“还早呢,余下的河道都泥泞的很,我瞧了瞧后面的进度,怕是过了年还有的忙活。”
两个妇人闻言也不敢再追问,坐在一边闲聊起来,梁悠在这河道上也呆了许久了,人都知道她性情,杨家小姐是不准工人们赌钱的,可梁悠从来没去打过小报告,虽然管着用度却没克扣过什么东西,因此妇人们聊天也不避忌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