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除了每日陪伴张氏闲话家常,替张氏混时间,就是着意张氏房中服侍婆子丫头。
迎春好人自有憨办法,她以为做贼心虚,但凡作恶之人必定会心中惶恐,有所思虑恐惧。
迎春倾其见识,以为若嫡母之死乃是人为,不外是下药与外力,这两宗外力易露行迹,下药最隐蔽,比如当初尤二姐之死。
迎春遂决定贴身护卫嫡母。
由是,自她病好,不仅日日陪伴嫡母替嫡母亲尝汤药菜肴,还把一身本领最大限度调动起来,一双眼睛灯笼似的笼罩着张氏身边伺候丫头婆子,但凡丫头婆子递上茶水饮食,迎春务必要亲自过手,意在盯视对方眼睛,以便读心审查这些丫头婆子是否忠心。
而在阖府之中,迎春最防范之人就是自己生母郑贵姨娘。
却说一日,迎春远远瞅见生母房中燕儿鹊儿丫头靠近嫡母补品火炉,正要上前一探究竟,却不料燕儿鹊儿却拔脚走了。
以至迎春失却了与他们照面机会,无法探知究竟,为了以防万一,迎春暗暗驱动法术,将药灌整个掀翻了事。
本着救嫡母救自己也救大家原则,迎春对于张氏入口之物可谓严防死守,当然也不止一次连累当差的婆子丫头挨打了上等差事,降级使用。
对于此,迎春毫无愧疚也不后悔。
一来,这些婆子在非常时期玩忽职守,熬药期间擅自离开,这原本有错,理当受罚。
二来,迎春若不这般防范,一旦造成后果,经手丫头婆子,就不是丢差事,而是丢命了。
迎春自以为这是救她们而非害人生事。
只可惜迎春一份菩萨心肠,却无人能够理解她一片良苦之心。
且说这一日,迎春再一次因为丫头擅离不得不叫捧汤丫头打翻汤碗。
偏巧这次受罚丫头秋儿乃是迎春奶娘手帕交女儿,因为药罐打翻受罚丢了差事,暗中唆使奶娘来跟迎春抱怨,希望迎春说句话,替那丫头讨情保留差事。
秋儿的事情迎春知之甚详,正因为那日秋儿跟郑贵姨娘一个小丫头咬耳朵说笑,另一个丫头靠近了汤罐,迎春才采取手段,这样漫不经心不听招呼丫头迎春撵之不及,岂会与她求情,给自己留下隐患,遂断然拒绝道:“妈妈,不是我不讲情面驳您面子,实在是那秋儿犯错,理该受罚,她并无冤枉,叫我如何讲情?”
奶娘已经收了老姐妹谢意,想着迎春得宠,那秋儿也没犯什么事情,不过打破药罐撒了药,贾府还缺几个药钱么,便有些不高兴:“那秋儿虽然打破药罐,却并未伤及太太,有什么大不了,以姑娘在太太面前体面,不过一句话的事情,姑娘缘何就这般推诿?”
迎春暂时不想跟奶娘翻车,遂耐心解释道:“妈妈,别说我没有本事说情,就是有我也不能去。
妈妈想想,她打破太太安胎药,我却去讲情,说这不关紧,岂非不孝呢?这个罪名我担不起,妈妈怕也担不起,我劝妈妈安心管好自己就成了,对太太房中之事,自有何嫂子料理,妈妈还是莫要搀和才好。”
柱儿娘闻言脸上更挂不住了:“姑娘这话叫人伤心,我何曾要参合太太房中事情呢,莫说是我奶了姑娘一场,难得跟姑娘开口一次,姑娘理该顾念一二。
就是姑娘,也该替自己打算一番才是。
乘着眼前在老太太面前太太面前得脸,姑娘就该拿出手腕来显些本领才是,也好让人知道知道,姑娘不比别人差,也免得日后被人轻视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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