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忙忙点头,直叫贾琏放心。
贾母又吩咐迎春随伺婆子,叫好生送回去。
众婆子丫头无不答应,自送迎春姐妹回访不提。
表姐妹二人出得房来,迎春因担心张怡君说漏嘴,与姐姐头并着头儿咬耳朵:“二哥哥今日之事还请姐姐在外祖母与母亲面前先别提起,就是王家姐姐之事也别提及。”
张怡君虽则聪明,尚只八岁,她虽知道男女授受不亲,贾琏这回要替凤姐负责,且是云淡风轻,以为没有不可说之处:“说说怎的了,王家丫头自诩风流,不怕失德,我们何必替她担待。”
迎春却知道,嫡母有聘娶侄女之意,今日事情叫嫡母知道,说不得要怄气,就是张家外祖母未必没有心疼孙女女儿之意。
这话迎春却不好说破,只得曲里拐弯儿:“话虽如此,只这话从我们女儿家嘴里说出,也叫人笑话,姐姐可是正经书香门第,望族闺秀,何必白白贴上受人连累!
再有,我很怕母亲着急上火,姐姐知道,母亲眼下身子越发懒散,没有精神,至少求姐姐等到母亲生产再说,可好呢?”
张怡君闻言噗嗤一笑,忙又掩嘴忍住,抿嘴自乐。
无他,直怪迎春与张怡君相识,张怡君真心拿他当姐妹,从未轻视忽略,迎春便对这份前生从未有过的友谊格外珍惜,故而张怡君就这样得了迎春缘法,迎春受人之恩,涌泉相报,把张怡君当成了亲密姐妹。
是以,每回见了张怡君,迎春就会把自己欢乐与烦恼跟这位姐姐分享。
其中唠叨最多者,便是嫡母健康问题,以至于真个张家以为迎春比贾琏更像张氏亲生。
张家外祖母只为女儿高兴,深感欣慰。
张外婆年近花甲,女儿,媳妇,婆婆都做过了,她是深有感触,这女儿对娘亲亲与媳妇对婆婆敬,无法相提并论。
张怡君每每直觉迎春忒杞人忧天:“你也忒胆小了,我娘亲生了我们同胞兄妹共五人,如进不是好好呢?整天乐呵呵,喜眯眯,精神比谁都好,能有何事儿!”
张怡君说的轻描淡写,面色也是不以为然,笑嘻嘻牵起迎春:“愣什么呢?走啊!”
抬脚要进院子。
迎春慌忙拉住:“求表姐且听我再说一句。”
张怡君见迎春愁眉苦脸,珍重其事,心头一颤,收起了嬉笑:“好吧,二妹且说!”
迎春清目灼灼,盯着张怡君低声言道;“人跟人不同,舅母虽生得多,却调理得当,倒是越生越康健。
姐姐再看母亲身子,原本就不好,如今更加羸弱。
且母亲这胎隔了十四年,又年近不惑,姐姐想一想,这怎能一个样儿?”
怡君闻言一皱眉,想起祖母之言,姑母在大表哥之后没有好生休养就操心劳力,落了症候,无法康复。
后来有莫名其妙落了胎,身子更加不济,这些年又不肯好生歇下来降息,以至成了眼下这样,全靠药物保养。
张怡君想着思绪直毛躁,遂把脑袋歪一歪,似乎要甩脱烦闷。
看着殷切迎春,不想再吓唬她,遂忍下千头万绪,微微勾唇,纤纤玉手一戳迎春脑壳儿:“你这个脑袋成天想什么,这宗麻烦事儿也能叫你琢磨明白了,倒叫我想叫你声姐姐了!
迎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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