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那刻,我感到了身后有力的手将我的肩桎梏住。
我转身,看见的是那墨黑又愤怒的双眼。
这双眼的主人蛮横地拉着我的手,把我拖出包厢外。
包厢里的音乐不停。
“我已等待了两千年,为何良人不回来……”
过道里,传来其他包厢里烂俗的情歌。
隐隐地还能听见有人在厕所附近呕吐的声音。
方予可就这样站在我面前。
墨绿的格子衫衬得白皙的脸甚是好看。
只是这张白皙的脸现在憔悴疲惫又忧伤。
相顾无言。
烂俗的情歌还在唱,呕吐的那个人似乎要将胆汁吐出来了。
我的心跳就在这些情歌和呕吐声中平静下来了。
于是,我有骨气地转身,却又被拉住。
身后是方予可轻轻的叹息。
我的眼睛就这么又酸了。
以前用各种或高深或直白的语言讽刺我时,我生气得想咬舌自尽;现在不讽刺我了,只是一声叹息,居然也能让我难受得窒息。
他叹着气说:“对不起。”
“吧嗒”
眼泪就垂直地滴落在地砖上,彩灯照得它五颜六色,绚丽夺目。
他继续在我身后说:“那天的事情对不起。
我喝多了。”
我的手被他握在身后。
方予可的手没有像以前那么温暖,甚至有些凉。
他继续说:“我要出国了。
以后你一个人多照顾好自己。
记得再懒也要自己打开水,不要随便喝凉水,酒也要少喝,玩起来不要这么疯,有什么事情不要老逃避,不高兴的事情要说不出来,委屈了就来找我……”
太罗嗦太罗嗦,方予可你知不知道我很嫌弃你……我转过身愤愤看着他:“我很委屈,我现在就很委屈,跟你说了有用吗?以后遇上委屈了,我上哪里找你去?你告诉我国际长途怎么打?伦敦的区号是多少?我天亮的时候想哭的时候,是不是还要算一下你这边几点了,白天还是深夜,你睡了没有,被我吵醒了没有是不是?我还要想一想,我这么打扰你好不好,你会不会讨厌我?我周林林平时说话多大气,拿得起放得下的,为什么要变成这么可怜的人?明明是你甩了我,我却死犟着嘴和你分手,最后我还要巴巴地给你打电话跟你说,我委屈得不行,难受得忍不了了。
我是不是要这么活?我这么活着的时候,还是不是原来的那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