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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雏鸟 不能再执迷不悟了(第2页)

言梳想,宋阙从未有过如此狼狈的时刻,他永远都是淡笑着的,他为何皱眉?为何看上去那么忧伤?为何……落泪?

言梳抬起自己的手,轻轻贴上了宋阙的脸,掌心触碰到冰冷的皮肤,宋阙就好像刚从寒潭中捞出一般,浑身上下除了碰到她的地方灌了仙气温热着她,其余地方都像冰块。

“别哭了……”

言梳的声音沙哑,气若游丝:“宋阙,别哭了……”

宋阙的眼泪停不下来,他不想自己在言梳跟前这么懦弱,可他忍不住,他受不了,他是真的有些害怕了。

“宋阙,宋阙……”

言梳喊着他的名字,就像往年每一次的呼唤。

“宋阙,我疼。”

宋阙觉得自己甚至都无法呼吸,言梳说完这话后,便晕在了对方怀中。

天边没有引魂鸟,山崖下的眭川城灯火已灭,几只萤火虫围绕着二人周边,山崖旁的那棵古树上挂着的红绸、心愿,最终只是宋阙以法力化成的障眼法,轻飘飘的一阵风就都消失不见了。

宋阙搂住言梳,声声咳嗽被他闷在了胸腔中,双肩颤抖得厉害。

西南方的天空忽而落下一道雷,电闪之后许久才引来了轰隆声,宋阙将外衣脱下披在言梳的身上为她挡去寒风,再抬头看,乌云压顶,星云遮蔽。

远至山海,苍穹之下,座座落于蓬莱海中的山峦都四季如春,仙雾缭绕,昆仑为其主峰,并非人人可登。

昆仑山右侧,若伞一般张开的蓝花楹树下,一座金殿轰然倒塌,引致天雷阵阵,惊动蓬莱海中波涛滚滚。

谭青凤正躺在梧桐上小憩,忽而闻声,惹得众山上的仙君一同去看,他飞身上前,耳边是吵杂的交谈声。

一仙君问:“发生了何事?我落住的小岛险些都被淹了。”

谭青凤背展双翅,去不了昆仑主峰,唯有悬飞在海上,眯起双眼看向那片花瓣落于水面,挥洒如蓝雨的蓝花楹,等烟雾散去,他才浑身一震,惊得呼吸都停了。

宋阙的神殿……塌了?!

众仙君也渐渐反应过来,那里是懈阳仙君的住所,众人尚未来得及思考缘由,便见谭青凤转身要走。

一人忙问:“你做什么去?”

谭青凤咬牙切齿:“去找那个疯子!”

--

言梳做了个梦,那个梦很长,她梦见自己在山海下立了一座书斋,书斋外有桃花林,书斋内有香炉顶,悬天瀑布,凉亭芭蕉花,她在那座书斋里生活了两千余年。

她梦见自己忘了宋阙,也因此不再喜欢宋阙了,想起这个梦言梳就觉得心口疼。

她怎么可能忘了宋阙呢?

又怎么做到不喜欢宋阙的?

她分明,最喜欢,最喜欢宋阙了。

所以要么怎么说是梦呢。

只是言梳在这个梦境里挣扎了许久都不能醒来,她梦见她对宋阙冷言嘲讽,她梦见宋阙说想要和她在一起,她梦见宋阙为她哭了。

宋阙的眼泪就像是滚烫的热油,浇在言梳的心上,烫出一圈圈永难抹去的疤痕,于是她极力喘息,拼命挣脱,于梦中疯狂地呐喊尖叫。

热汗淋漓。

言梳蓦然睁开双眼,粗重的呼吸还未平复,胸腔鼓动得厉害,心悸尤存,她怔怔地望着客栈木床上的床幔,几个呼吸之后才反应过来,那些都不是梦。

言梳扶着床侧坐起,六月的天里身上竟然盖着一层厚厚的被子,热得她满头大汗。

从床榻下来之后,言梳的衣裙都湿了,她双腿有些发软,走在地上还有些不切实际的轻飘,每走一步都能想起来昨夜发生过的事。

推开窗户朝外看,街上已经没有花了,说明,引魂鸟将她身体里的寿命取走并非是昨夜发生的,已经过去了好几天。

言梳坐在窗边心口像是压了块石头一样,双目涩涩,分明很难受却哭不出来。

恐怕是因为最痛苦的时间已经过去两千余年了,所以再疼,也没有多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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