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若深湖,仿佛一望过去便要沉陷,然而余光
一扫,隔着客厅中间的橱架,是那盆葱笼的兰花草,在寒冬中仍怒竖剑叶,她几乎用尽最后的力气,止住那点哭腔:“凌千帆你回去吧,别的事——
等事情过去了再说吧。”
等事情过去了,她想,自然有的是人来填补空缺,凌千帆身边几曾少过女伴来着?
凌千帆要的不过是弥补这十年的愧疚,他亦有足够能力照顾汪筱君,等这些事情安置妥当——她便和他再无瓜葛牵连,彼时桥归桥路归路,大路
朝天各走一边。
凌千帆无奈,临走前问:“要不要请个假休息两天?”
“我的事自己有分寸,”
她客客气气地送他出门,马上又接到习容容的电话,问她和凌千帆究竟怎么一回事。
她背贴着门,整个人软下来坐到地
上:“没什么,我帮他做场戏给人看罢了。”
习容容显是十分失望:“真不够意思,我还以为有惊天八卦。”
不知道在地上坐了多久,只觉手和脚全冰凉凉的,像冻成冰棍子一般。
她扶着墙撑起来,把沙发旁那盆兰花草抱到阳台上,真是寸步难行,迈出
一步都是极艰难的事,其实天未见得有多冷,只是她突然间明了,被人蒙在鼓里的滋味,有多难受。
想打个电话找人诉苦,然而竟找不到人,习容容知道许多事情始末,未免要替她担心,苏晚出差,不知为何电话也打不通。
她抱着兰花草的花盆
直哭——这盆花兜兜转转也跟了她十余年了,十年前,十年前,十年前尚有杨越——真是弹指白发,原来恍然间岁月已流逝如斯。
以前她一直是有些恨他的,恨他居然会相信,她回到他身边只是为了报复他母亲。
拿一生偿还你(2)
现在隐约间开始理解两年前杨越的愤怒,她认识凌千帆尚不足月,便无法接受这种欺骗,更何况她和杨越,曾依偎着在阴影里徘徊那些年。
她开
始觉得自己是活该,即便为杨越付出过真心又如何,她到底曾真真正正地伤害过他,所以他抛弃她也是应该的,没什么可抱怨的。
不知道他现在过得如何,听说德国的医科很难念,不过应该难不倒杨越。
她凭着印象找到杨越大学时的同学录,可惜有访问限制,杨越的帐号她
是知道的,惴惴地输入杨越的姓名缩写加自己的生日,居然登录成功——他竟没有修改过密码。
再看访问记录,上次访问时间不过数月之前,心底顿
时不知是何滋味。
这样的偷窥是有悖道德的,她再明白不过,却忍不住安慰自己,她只是想知道,他现在过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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