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在很长的一段时间,汪亦寒的口头禅是:“我上哪儿再找个‘挠爪’赔给老爸呢?”
暖暖在外公家看见插在高高的花瓶里头的“挠爪”
,便死缠活缠给要回来,拿给亦寒。
搞得林沐风好气又好笑,非让两个孩子再给送回去。
暖暖外公心疼去而复返的俩孩子,连连说着这个“挠爪”
就送给他们了。
然后领着他们去吃生煎,暖暖习惯用筷子剥开皮,把肉平均分给外公和亦寒,自己吃皮。
亦寒塞满嘴肉馅,咕噜咕噜说:“林暖暖,吃包子吐馅不吐皮。”
说着被暖暖赏了一记“毛栗子”
。
“你就当一切如旧,我是姐姐,你是弟弟,爸爸是爸爸吧!”
暖暖仰视亦寒,有些吃力,伫立在自己面前的他,似座山。
她低下头,沉下一口气,还是忍不住眼中的泪水,靠在床头的靠垫上呜咽,“爸爸都病成了这样。”
渐渐抽泣不止。
汪亦寒坐在床沿,抚摩着暖暖的头发。
面对她,真实地再次看见她,他存的满腹的气恼,满腹的疑问,和……从那天开始的心急如焚、心碎如冰,都重重地再度莫可奈何地被深深压下去。
此情此景,如何再去追根究底。
十一岁的时候,于洁如因患胃癌去世。
汪亦寒坐在家门口的小凳子上抱着足球哭。
林暖暖跑过来,勾住他的脖子,说“不哭,不哭”
,但是自己把头一歪,埋在他的背脊上也哭了。
两个孩子在风口里哭的凄凄惨惨。
落寞垂丧的林沐风回家,看见这样一个情形,便一手一个,抱起两个孩子,让他们把眼泪流在他的肩膀上。
暖暖环过爸爸的脖子,握住亦寒的手,好像,三个人就是一体的,而爸爸是那么有力地支撑着他们。
后来,亦寒出国了,后来,她出走了,后来,爸爸住院了。
三位一体,回不到那个时刻的圆满。
暖暖狠狠哭过一阵,洗了脸清醒之后,汪亦寒已经把整理好的包裹放在客厅的中央。
“都是爸爸的睡衣和内衣,我整理好了。”
汪亦寒已经把睡衣换掉,穿白T恤和宽宽的牛仔裤,干干净净,高高大大的,“我骑车载你去医院。”
暖暖怔怔地看着他,他暂时什么都不再追究的神情。
并不那么轻松,也不让她那么轻松。
林暖暖坐在亦寒的脚踏车后座上,这个“捷安特”
山地车买了有好多年,其中四年因为主人出国而闲置,如今使用,仍旧质量可靠,稳稳当当。
那年学骑车,两个孩子都只有十二岁。
瞒着爸爸,把爸爸的那辆千年老坦克从六楼磕磕撞撞抗到一楼。
亦寒在前面用两只小手紧紧握住车把手,弓着背,用颈肩死命顶住车座压下来的重力。
暖暖在后面用双手紧紧拖住后座架。
终于到达一楼的时候,两个人孩子都累得满头大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