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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正看着她,却没有给她机会把话说出来,声音平直,只是一句陈述。
“你不用谢我。”
什么意思?原本说出那句话就耗尽了苏小鱼的所有努力,听到这样的一句,她顿时忘了如何继续。
四目相交,汤仲文眉骨高挺,眼睛很深,很难分辨眼中情绪。
她过去也从未尝试过仔细看他,这时满心混乱,就更觉得他的眼神复杂难解,完全不得要领。
他却不移开目光,笔直盯着她的眼睛说话:“苏小鱼,我不认为你会不值得这样一个推荐,如果我可以的话。
但是INSEAD只接受资深校友的推荐,所以你不用谢我,做出这个推荐的,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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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仲文语速不快,说的句子也并不复杂,但唯一的听众苏小鱼却听得一脸茫然,无声无自地微张着嘴唇,眼里的焦距都慢慢散了。
她不答,他便一直这样笔直地看着她,近乎无礼。
或许有失风度,还可能在今后的岁月中令自己失笑,但相比于不知何时才能再见的预期,这些都不算什么。
多久了?他认识面前的这个女孩子究竟有多久了?这么长时间以来,他们真正共处的时间少得可怜,但他却总是会突然地想起她——她在他的记忆中一直是最初相识的样子,抱着厚厚的一叠资料手册,奔到他办公室,略带些紧张地看他;听到近似于missionimpossible的deadline时会垂一垂肩膀,然后小地吸一口气;还有通宵熬夜后在走廊里边走边揉眼睛,看到他走过还假装没事,两只手一起放到背后去掐,因为痛,眉毛皱起一点点,而他自已却不知道,有时还对着他努力地笑。
他是什么时候注意到她的?竟没有一丝征兆,所以让她径自从身边游过,错失在突然降临的变故中。
他出身世家,一路走来顺遂无比,直到那天在批卖行,看到陈苏雷出现在她身后。
她回过头去,望着那个男人微笑,眼里隐约闪着光。
他胸口下某个地方突然皱了一下,并不是痛苦,只是后悔。
后悔没有告诉她,她在他记忆里留下的那些点点滴滴;后悔没有让她知道,他虽然严厉,但她在他心里总是不同的。
或许那些都不是他能够说出来的,但至少可以告诉她,他曾经有多少次在走廊的一端停下脚步,沉默地看着她困倦欲眠地走在前头,最后消失在转角处。
他没有叫住她,也不想走过她的身边,只是不想她再一次掐痛自己,还要对着他努力地笑一下。
耳边响起苏小鱼的声音,她终于开口说话,叫他的名字,眼中的茫然渐渐退歇,取而代之的是讶然,疑惑,甚至带着点儿忐忑,“文森,你,你知道是谁推荐了我吗?”
他知道,很想说那个人的名字,还未开口却觉得胸口烦闷,这烦闷并不陌生,那天在香格里拉的三十六层,与陈苏雷面对面时已经经历过一次,没想到此刻又卷土重来。
那天她一直站在那个男人身边,穿着白色的小礼服,并不左顾右盼。
因是一种不自知的美,就更加烁烁闪光,他走近时竟觉得刺痛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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