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是按圣意办事,可皇上身子不好,怕是一心操劳国事,觉着这用药是小事,回头真出了什么岔子,到头来还是奴才担着这责任呐。
奴才这小命虽说不值几个钱,可皇上的龙体那是丝毫都大意不得啊。
奴才只是个太监宫人,斗大的字都认不全,又哪懂得什么虎狼药不虎狼药的。
听四爷跟前人说,皇上如果嫌弃天气凉,要挪到畅春园里过年,四爷就要进去伺候了,万一到时候给四爷查出来,奴才在这药石伺候上不力,那奴才的小命可就没了。
奴才想来想去,您是掌管三府的掌纛儿王爷,又一向体恤下人,最是照顾奴才的,所以才斗胆进来请五爷您示下啊。”
说着,便递上一个药方儿来,那递药方的手微微颤抖着,仿佛那药方是一块烧红的烙铁,烫手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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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昼听了这一番话,心里暗自琢磨着,思绪如同无数丝线在脑海中缠绕交织。
他命金钏儿接过那药方儿来仔细瞧了一会儿,眼睛紧紧盯着药方,那目光像是要穿透纸张看穿背后的秘密,可心里却越疑惑起来,暗暗寻思着夏守忠的来意。
论起来,天子用药,太医院、军机处、内务府各自留档本就是例行的规矩,这就像是三根坚固的支柱,撑起了宫廷用药安全的大厦。
军机处那几位大人,可都是学富五车的博学鸿儒,对医理药理指点一二也是常有的事儿,他们的意见就如同金科玉律般权威。
太医院那边自然也深知给皇帝用药,向来是以温和为上的道理,毕竟皇帝的龙体就如同国家的命脉,容不得丝毫闪失。
有些用药上的出入,其实平日里也算是“常有的事”
,就像平静的湖面偶尔会泛起微小的涟漪,很快就会恢复平静。
这夏守忠在宫里当差多年了,经验老到得就像一棵深深扎根于宫廷土壤的老树,熟知这里的一切规则和潜规则。
既然雍正都已经有了话“便就这么着了”
,那照常理说,只管按照皇帝的意思去办事就是了,可他如今却这般诚惶诚恐的,还特地跑到大观园里来找自己,怎么想,这事儿似乎都透着一股“话外有话”
的意思呢。
弘昼的心中涌起一阵不安,他感觉自己像是陷入了一团迷雾之中,周围的一切都模糊不清,而这背后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暗中操纵着,正将自己慢慢卷入一场复杂莫测的宫廷阴谋之中,那阴谋的阴影如影随形,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弘昼沉吟了片刻,脸上换上一副戚容,那表情像是为父亲的病情忧心忡忡,又像是对眼前这棘手难题的无奈与惆怅。
他缓缓说道:“皇阿玛身子不好,我却因为自己的不小心,没能尽孝侍奉在侧,这医理药道上的事儿,我更是不通,哪敢随便乱说。
只是我也知道你确实难办,万岁如今既是在病中,随口说的话,怕也不能全然当做旨意来看待。
他老人家一向以国事为重,反倒把自己身子的调养看得轻了,就像一只不知疲倦的老黄牛,一心只想着耕地,却不顾自己的身体。
军机大臣们的批示,定是出于好意,他们就像忠诚的卫士,守护着皇上的健康。
嗯,这么着吧,鸳鸯,你带夏公公去账房上,支取五十两黄金,就请夏公公先按照这药方,命太医院备药熬了,但是先不要进上去,等回头我差人跑一趟军机处,问问马大人、张大人的意思再说。
唉,那点子金子,老夏你是宫里掌事的,就请你代劳,到雍和宫里替本王在佛前许愿添点香油,只要皇上身子大安,我定支黄金五千两,重修三世佛金身,这也算是为皇阿玛祈福了。
只是这等事体,如今不好让外头知道,否则御史们又要多嘴多舌了,那些御史就像一群嗡嗡叫的苍蝇,稍有风吹草动就会围上来。
就烦老夏你悄悄替本王办了就是了。”
弘昼说着,心中暗自祈祷,希望这件事不要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引更大的宫廷风波。
那夏守忠听了,自然是唯唯诺诺的,赶忙说了一堆“五爷至诚至孝”
之类的恭维话,那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这才退下了,那背影像是一只受惊的老鼠,快消失在视线中,生怕弘昼反悔。
待等夏守忠走远了,弘昼这才松了一口气,感觉那一直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些,像是从一场紧张的梦境中暂时解脱出来。
他这才唤冯紫英、勒克什一起进来。
待二人进来后,弘昼让这一文一武分别在左右坐下了。
勒克什刚要开口回话,弘昼却抬手拦住了,说道:“先别说园子里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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