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不只浇地方便,屋子里吃水也方便多了,要用水的时候把管子接上,不用的时候将木塞子堵上,和聪明的姑娘住久了,她的脑袋也灵活多了。
中午纂儿和喜婶、阿茶吃了刀削面,热辣辣的肉燥和浓汤,热出头上的汗意来,但是吃完后整个人懒洋洋的很是舒坦。
给喜婶打下手收拾了碗筷,一开始喜婶是不让她做这些事情的,可在她以为,家里就这个几个人,能有几双碗筷,也不过就是从吃饭的方桌搬到水槽而已的功夫,举手之劳,喜婶可还得忙着收拾家里的琐碎,打理菜地,择菜洗涤,还要教她缝补衣服,而闻巽也没反对过,也就一直这么过下来了。
她和喜婶正扯着闲话,忽然听到外头有人敲门,还敲得颇急。
“阿茶这小子肯定偷懒着,不过不是说屋里还有喜婶和一个小丫头,这门板都快叫我擂破了,怎么还不见出来应门?”
雷打般的大嗓子,震得人脑袋瓜子疼,也震得屋里的人心都跳了一跳。
“这不就来了,急啥?”
听着是熟人的声音,阿茶也不急了,慢火温吞的打开了纂儿觉得一点防御功能都构不上的竹篱门。
两个汉子刚好一高一矮,一壮一瘦,胖子领先走进去,殿后的那个指着一头悠闲在草地上啃草的骡子道:“你和老四把车子里的东西卸下来,都是阁主吩咐要给小丫头带的,要是弄破了,浪费我们跑了老远的路给送来。”
这汉子有着比竹竿还瘦的身板,衣服穿在他身上轻飘飘的,声音低沉到发闷,表情酷似木头人。
旁人不知道除了闻巽是谁也指使不动阿茶的,可这几人仗着年纪大,闻巽不在的时候没少把他当小弟使唤,幸好他也不以为意。
这几人虽说一年见不上几次面,认识的年头却都超过十几年,谁有几样毛病,他门里清得很,只是这些个平常神龙见首不见尾,忙着阁中事务的老人怎么一个两个三个都上山了?
是山下发生了什么事吗?
一个青年憨憨的笑着,身穿绀青色夹棉短褐,眉清目秀中带着斯文,开口唤道:“茶哥。”
这个倒是个客气的,见面就称哥。
“水大管事,你们怎么全上来了?”
“回来过节,顺便把阁主交代的东西带上来。”
“那闻爷……阁主呢?”
阿茶动手去卸骡车里的物事,一辆车装得满满当当,主子都买了什么啊?阁主性子淡,有许多年都在外面奔走,过节什么的完全不在意,有时节过了还不知道,那些佩带香囊避邪驱瘟、悬艾叶菖蒲、看龙舟,是有家人的人才会有的兴头,和他们这些单身汉子没有半毛钱的干系,倒是今年有纂儿在,喜婶张罗起了要包粽子吃,刚刚那会子吃过饭,他正要洗刷粽叶去呢。
“阁主还有要事,就我们几个先过来,会在这儿住上一阵子,所以东西才会这么多。”
阿茶捧着宽口瓮的手顿了下。
“莫非阁主真把结隐阁给解散了?”
这几人看起来穿着简单,和普通人没两样,可他们一个个在江湖和商界可都是令人望而生畏的狠角色。
“哪有这么简单?我们这些看得开的是第一批,那些不愿意的,阁主还在跟他们斡旋。”
都是不好相与的人,有的拿惯了好处,吃香喝辣,有的舍不得到手的地位,有的一大家子,牵根攀藤,一动全家都得拉拔起来,伤筋动骨,在他们看来阁主想把结隐阁转正是没必要、吃力不讨好的事。
只有他们这些一路跟着阁主过来的人,才知道阁主是为了给他们这些一辈子都在刀尖上舔血的人一个安适的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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