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见前方有一片踞立如菇的赭黄风岩,已然一溜烟窜走的叩延英朝着众人招手:“这里还有字。”
风岩上有一块地方被刮平,用刀镌刻了几行大字,却已经被风刮的模糊不清,春天凝望片刻,突然蹙起眉头:“李...桃...”
她扭头看向李渭:“这是汉字,是汉人住的村子吗?”
李渭点点头。
转过这片风岩,眼前霍然开朗起来。
面前是几棵枯槁倾倒的胡杨,胡杨枝干虽已枯萎,却又从断裂处挣扎着冒出几支纤细的绿意,几只石龙子趴在胡杨上,谨慎的看着闯入的一行人。
胡杨树旁,是倾颓倒塌的低矮房舍,墙壁的黄泥已然剥落,露出红柳木枝缠绕的墙坯,胡杨木做的门窗半挂在墙上,被风一吹,吱呀吱呀作响,地上沙土里掩埋着木片枯草,陶盆歪片,甚至还有一只已然枯槁的鞋履,十分萧瑟。
整个村庄除了那些穿梭在沙土里的虫蚁,完全一片死寂。
“阴森森的,倒有些吓人。”
有人带着笑意说了一句。
一扇锈掉的门訇然倒地上,地上虫蚁四下窜走,众人吓了一跳,原来是叩延英推开了一间屋子。
“屋里都是沙土,什么也没有...”
叩延英撇撇嘴。
“你这混小子,别到处招惹,快过来。”
老叩延横眉竖眼,“仔细我剥你的皮。”
叩延英丝毫不惧自家爷爷,笑嘻嘻的往前走去。
春天也从马上下来,拨开风帽,很是好奇的打量这个荒弃的村子,李渭跟在她身后:“走吧。”
“这个村子房子不少,怕是有百来个人吧。”
春天扑闪着眼,盯着李渭,“他们都搬去哪儿了?”
“都走了。”
前头突然有人道:“这里以前是一片湖。”
听见有湖,众人以为有清水可用,上前一看,原来是白茫的盐碱地,旁边绕着一圈枯死的红柳树,地上雪白的沙碱一圈一圈画出圆形的涟漪,应是当年水泽蒸发萎缩的痕迹,盐碱滩中土质犹如泥壳一般,有草根扎在其中。
老叩延点点头:“这以前是村子里的水源,是一片海子,海子中有数十个泉眼汩汩冒出清泉,这水清冽回甘,滋养了整个村子。”
见一行人眼神都望着他,老叩延也憋不住内心的叹息,幽幽道:“随着泉眼出来的,还有一种叫青泥珠的珍宝。
这种青泥珠最大不过拇指头大小,小犹如米粒。
这珠子可是个好宝贝,能寻宝,传闻把这珠子投入泥潭里,能使泥水澄净如清水,水底的珍宝都自发冒出来,谁手里要是手握一颗青泥珠,那就是身后跟着数不尽的宝贝。”
“这个村子居于莫贺延碛腹地,但在很多年前,有很多商人不畏艰难,专门来此地收购青泥珠,一颗青泥珠,能换十匹骆驼,但这青泥珠转手售到甘州,售到长安,能值万贯。”
“既然这水里出这样的宝贝,这村子又如何又落败?是因为这海子枯竭了,村民们都搬走了么?”
老叩延停下烟枪,不言语,叹了一声:“你们等会就知道了。”
众人不过停下歇息片刻,原想在此多留一阵,老叩延偏要走,要一行人在白日里赶出金钵谷。
春天也悄悄问李渭:“大爷,我们不能在这歇一夜么?这里有现成的屋子可以住,还有可以生活做饭的灶台..."
"
此处不宜久留,还是尽早出去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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