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口中沉吟着,半天才反应过来,向后连退了两步,饶是历练过的心魄也动摇了。
这个人居然就是九五至尊的皇帝?
可……可张大人把自己带到这里来是什么用意?听皇帝口口声声提起母亲的名字,难不成他与母亲还有什么关联?
她左右顾盼着,期望能找到张伯行的身影,可除了屋内榻边的一盏灯,竟是一室潼潼,什么也看不清。
“你是说,曼萦她……死了?”
老人切着齿,仿佛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才说出了最后两个字,他脸上的狰狞表情,星河看了有些心悸,不敢点头,更不敢摇头。
老人看着她惶惑的脸,惨然一笑,有泪滑出他的眼眶,他闭上眼,躺回枕上,任泪滑过面颊。
“她,是怎么去的?什么时候的事?”
星河揪着衣角儿,心中也哀痛起来。
这么多年了,母亲这两个字之于她,只是西湖边一座精巧的坟茔而已,除了感怀身世的时候曾经痛洒过泪水,大多数时候,她已经习惯了只有义父一个人的生活。
算起来,她的悲伤,可能远没有曾经和母亲共同生活过的义父的悲伤多。
现在看来,眼前这位老人,他的悲伤丝毫不逊于义父,母亲对他来说,肯定也是极重要的一个人。
“听义父说,是生我时去世的。
也有……十三年了。”
星河轻声地说,看见老人面上痛苦的一拧。
一直扶着皇上的那个人忙取来了丝帕,轻轻蘸去了皇上腮边的泪,伏在他耳边轻声说:“皇上,雍亲王……还在外头候传呢。”
皇上半天没有动,过了很久才轻咳一声,疲惫十分地对着星河又挥挥手:“你,一直和义父生活在一起?”
星河点头,嗯了一声。
“那你的生父……”
皇上的话里有一丝迟疑,他扭过脸来看着星河。
星河摇摇头:“不知道是谁,义父说,此行便是让我来见一见亲生父亲的。”
“仅仅是……见一见?”
星河语气里的无动于衷,似乎让他满意。
“只是见一见,若他过得不好,我便带他回苏州去。
若他过得好……”
星河顿住话头,一阵酸楚。
皇上皱起眉来,追问:“若他过得好,便待怎样?”
星河咽下喉间哽块,决然地说:“便偷偷看他一眼,从此再不踏进京城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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