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城区鬼市十三条街要相互交错,门扉幽深,酒旗要藏在胡同里,茶旌要半掩在廊心墙后,还用方正石砌墙不合适,太严肃了……”
仇薄灯坐在石亭中,举着张画得密密麻麻的图纸,拿洞庭笔笔端抵着下巴,认真琢磨。
日月琉璃灯被悬在攒尖顶正中心。
银辉和淡金顺着飞扬的屋脊铺洒出去,将一湾莲池照得通明。
荷叶和荷花边沿,勾勒出或明或暗的线。
风一吹,整片莲池的荷叶起起伏伏,叶下水光漾漾。
游鱼三三两两,一受惊就躲到新的叶影下。
师巫洛就坐在石亭下莲池的塘阶上,一边挑拣要用的醉橘,一边听仇薄灯删删改改。
幽冥城大到九十九层高塔,小到一砖一石,都是他们两人一起亲手修起来的。
进展不快,到现在也只搭起了个大概框架。
城东城南还好一些,房屋院落,池山曲水,差不多都完成了。
城西城北则还只粗糙地画出了街道。
两人都不急。
今天造一座磨坊,明天添一架水车。
兴起就忙活,兴过就躲懒。
时间就这么懒洋洋地,在琐琐碎碎的小事里慢慢淌过。
曾经身份那么那么尊贵的神君和天道,把日子过得无比闲散……一剑断鸿蒙的太一剑和斩杀大荒幽冥的绯刀,就这么沦为一对劈柴斩木的好伙伴。
——要是左月生在此,定会心痛得厥过去。
绯刀沉默寡言,任劳任怨。
太一剑一哭二闹,就差去上吊。
起先翻来滚去,就差把仇薄灯的床头板给敲裂了。
后来被仇薄灯丢出去老远,又歪歪斜斜飞过来,坚持不懈地制造噪音。
仇薄灯被子一扯,耳朵一捂,翻身就睡。
一睡就睡了好几年。
醒来后,太一剑突然转了性子,格外乖巧。
别说让它去劈柴削砖了,就连让它去拌泥抹灰都没问题——唯一的问题,就是这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觉醒了个渔郎的癖好。
一天到晚,一得空闲,就“咻”
往城西的莲池跑,叉鱼逮蟹,闹得莲池里的水族个个自危。
眼下,太一剑在莲池里忽起忽落,瞄准一条躲在荷叶下又肥又大又呆的鳜鱼。
哗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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