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清楚地记得一个男人站在灯火阑珊的落地窗前撕日历,一页一页,执著且近乎疯狂,一直撕到最后他整个人都疯掉了,从十八楼跳了下去。
在他凌空飞行的时候,天空闪出大朵大朵色泽华丽的云彩。
我也记得有个女人每晚都给自己买一束玫瑰,然后第二天早上看也不看就扔掉了,直到有天终于有个人送了她一束玫瑰,她第二天早上看到玫瑰凋谢却无能为力时,她怎样流了一地的眼泪。
还有《东京爱情故事》,我一直将其看作一部加长版的电影。
每当《东京爱情故事》的主题音乐响起的时候,我的眼前总会闪现出赤茗莉香痛苦的微笑,而那种微笑总会在一瞬间就将我的灵魂抽离我的身体,然后再在一瞬间将我的身体抽离这个世界。
每看一次,心就缩紧一次,看到无人的车站栏杆上系着的迎风飞扬的写着“永尾完治”
的手帕,看到赤茗莉香在火车上蹲下来哭得像个孩子,我就会觉得眼眶隐隐发胀。
看到你的身影蹲在足球场上,我也把球踢了过去,完治,我轻轻唤着你的名字。
看到了吗?完治,我将“赤茗莉香”
刻在学校的柱子上了,上面有你十二年前毕业时刻下的字迹,那时的你该是个小萝卜头吧?真的希望刻下的名字能填补你我之间那段空白的记忆。
我不知道我的名字是不是也能在此保留十年、二十年,正如你的名字一般。
即使它可能很短暂,但只要我们的名字能够并排在一起,那就足够了。
是谁唱起黑色的挽歌/是谁守望白色的村落/我的水银/我的烟火/还有我长满鸢尾的黑色山坡/热闹的风/寂寞的人/灼灼光华的清澈灵魂/你们是我/不肯愈合的温柔伤痕
阅读
阅读是午夜里的御风飞行,我一直这么认为。
阅读似乎成了我生命中的一种极其重要的状态,黑色的风从翅膀底下穿过的时候,我总会有莫名的兴奋。
我所看的书很是极端,要么就是如许佳、恩雅般的安静恬淡,要么就如苏童、安妮宝贝般的冷艳张扬,或许我天生就是个极端的人。
记得我刚看许佳的《我爱阳光》的时候,我初中已经快毕业了。
那时候第一次发现居然可以有作者用那么不动声色的文字而成就那么庞大的精致。
后来看了她的《最有意义的生话》和《租一条船漫游江南》。
她是安静的,像一株静立的木棉,而她的文字则像是从木棉枝叶间渗透下来的被洗涤了千百次的阳光,不急不缓地如春水般流进我的皮肤。
因为彼此都是学生,所以看她的文字不太费力,很多时候共鸣可以毫无障碍无边无际地蔓延。
而且最最重要的是她的文字有一种向上的张力,就像是有人站在很高很高的蓝天之上嘹亮地歌唱。
很多时候当我压抑或者寂寞的时候,我就会去翻《我爱阳光》的最后一章,看完之后我的心情就会波澜不惊了,我就可以毫无怨言地抱着数学参考书一直做到日月无光做到山无棱天地合。
然而安妮宝贝和苏童却给予我文字上的囚牢,犹如波光潋滟的水牢。
而我站在水牢深处,仰望天空疾疾掠过的飞鸟,口袋里装着坐井观天的幸福。
苏童。
我一直无法明白为什么一个男人会有那么冷艳张扬的想象力,像是海中色彩斑调的海英,漂亮,但会蜇人。
他笔下的那口关于宿命的井总会在有风声有雨的晚上闯进我的梦中。
我走到很多地方都会去看那个地方的井,看井下会不会有人喊我下去。
安妮宝贝。
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去写她。
一个异常漂泊的灵魂,一个可以将文字写成寂寞花朵的灵魂。
安妮宝贝在水中编织了一座空城,而我仓皇地站在这个城中,像个迷路的孩子。
安妮说她的掌心是有空洞的,而我看看自己的掌心,干燥而温暖,掌纹虽然错踪但脉络清晰,我想我最终还是一个好孩子。
我只是需要安妮以尖锐的姿态在适当的时候用适当的力度对我的灵魂进行必要的穿刺,好证明我并不麻木,证明我是个好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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