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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声说他早就想说了,沈暮洵不可理喻还洋洋得意觉得很帅气,比破哨子还难听。
沈暮洵立刻反唇相讥,攻击他的曲子充满不知所谓的浪漫主义空谈,是高傲的音节拼凑而全无内涵。
沈暮洵那时候也才十八九的年纪,没遇到过比他更难缠更骄傲的对手,除了江声。
他们被困在拉闸停电的音乐教室,手机电量根本撑不到后半夜,除了吵架他们什么都干不了。
春天的夜晚还有些冷。
江声穿着短袖,哪怕被冷死都不想缩到他旁边取暖。
沈暮洵也是。
冷,特别冷。
但是他都不向我靠近一点,凭什么我要做那个主动的人。
他们默契又充满怨气地度过快被冻死的一个夜晚,第二天起来,江声在肩膀上发现了沈暮洵的外套。
但离开的时候依然打着喷嚏踹了他一脚,沈暮洵气笑了,原样奉还。
命运的特点就在于它的不可预料。
一周之后,互相厌恶的两个人又被关在一起了。
这次是真的下雨了,初春的雨夜很冷,江声缩在角落瑟瑟发抖。
和第一次的争锋相对不同,这一次是沈暮洵的单方面犯贱。
他发现江声怕黑怕鬼,所以故意讲些雨夜的校园怪谈惹江声生气,江声一生气就开始噼里啪啦地往他这里砸东西。
沈暮洵被砸得很疼,说他无理取闹。
江声说是他先开始的,就该他受着。
沈暮洵就说,那我道歉!
道歉行了吧!
对不起!
别砸了!
江声还在砸,他捂着耳朵装作没听到,因为他不接受道歉。
总之到两个人都很累的时候,他们已经不知不觉靠在一起了。
沈暮洵已经忘了具体江声做了什么,总之他确实成为第一个低头认错的人,妥协说不该故意吓唬他,还和他说晚安。
小少爷并没有顺杆子爬。
他昳丽俊美的脸上对他充满不平和怨怼。
“你明知道这是我所度过的最坏的夜晚,怎么还能说是晚安。”
这句话来自《绿山墙的安妮》,和音乐教室外的野樱桃树,是他们为这首歌定名为《安妮》的原因。
江声绝不承认他想不出好名字,沈暮洵也不承认他也想不出。
他们和过去很多次那样拥有奇怪的、无需沟通的默契,他们统一地把江声那架昂贵的吉他取名为安妮。
哪怕知道两个人注定的结局,哪怕清楚现在他的心灵满是创伤和憎恨。
可如果再让沈暮洵回到那个夜晚,他依然是情愿的。
情窦初开的感觉就像心口有一朵花在绽开,而那时候竟然对此一无所知。
等事后品味,觉得美妙到整个人都变柔软。
他当时觉得江声实在是个很奇怪并且令人讨厌,却又让他情不自禁笑起来的人。
他缩着腿和江声一起坐在地上,肩膀和江声挤挨着,身边是另一个人的体温。
这样的感觉是很奇怪的,奇怪到他几乎以为是一场心动——当然,的确是这样没错。
只是他过了很久才想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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