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安知此言绝非儿戏,不由倒抽一口冷气,遂将话题扯开去,“王爷在京之时,出入皆有高手伴护。
而今王爷置身沙场,太子若作困兽之斗,恐怕会遣人危及王爷性命。
而裴少颉被贬入军中,左右要与王爷照面……王爷当日为何出言救他?”
“诛身容易诛心难,我这人偏生就喜欢舍易求难。”
倪珂摇头笑起,又道,“费帝会将兵权给我,实是想借主仆之便,安抚陇西的暴民义军。
现今我更担心的不是费铎,而是如若陇军倒戈以袭,我军可就腹背受敌大为不妙了。”
一行人马于驿馆驻足歇息,倪珂便派人送了一封书信去陇西郡守府。
不料那人却被随行的侍从给抬了回来——仿是挨了暴打,屎尿失禁,下身已是血肉模糊。
“卑职刚刚阐明来意……罗大人便说卑职僭越无礼,二话不多便差人打了卑职三十杖。
卑职把信交到大人手上,大人他一眼不瞧,竟直接置于火烛上烧了个干净。
且让卑职传话于王爷——王爷若有话吩咐,必得亲自登门……大人还说……还说……”
“还说什么?”
“大人还说若王爷事不亲为……”
那人趴于地上哼哼唧唧,吞吞吐吐,“也不必遣人传信……再有越俎代庖者,伺候他的可就不止三十杖了。”
“官威倒是不小。”
倪珂笑了笑,浅浅思索少顷,便嘱咐下人备下车马。
花熏四野。
行至郡守府,已是黄昏迤逦。
郡守府里的婢子仆从无不奇怪,一贯好脾气的大人如何此时脸色沉如阴云,将一众婢仆赶出内堂,竟要亲自侍奉来客。
而来人自马车上下来,身披氅毡,刻意抬手压低了帽檐。
见那露出的手分明是男儿筋骨,可却纤长秀美洁白如瓷,引路的婢子不免暗自思忖:真不知帽檐之下该是何等风采。
“王爷此番前来可是为了替皇帝当说客,要我陇西军民安于本分,切莫借灾生事?”
待将家仆撵尽,罗汜将倪珂按于座位之上,半跪于地为他奉茶。
“正是。”
倪珂将茶盏置于一侧,垂眼看向身前之人。
眉弓高耸,眼窝深陷,隆鼻刻目的青年不止全无当年玉王府里白净少年的模样,比之上回京里相见也是黝黑硬朗得多。
不由得心头一软,道,“如何瘦成这样。”
“王爷舟车劳顿,卑职替王爷松解松解筋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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