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的电话装在客厅里,梅老爷红光满面,健步如飞,一手捉着长子,身后缀着几个闻讯过来的姨太太,比他二十八岁中举人那会儿愈加春风得意。
这一脚刚跨进门厅里,立刻有佣人替他翻了电话号码簿,摇了号,一通喜气洋洋的电话如投梭般飞扑王部长官邸。
梅洲君眼看着他老子捧起话筒,刚问了声好,脸上的笑纹登时如新剪的窗花一般翻了几翻,直恨不能在额心张贴出一幅大红双喜。
“哎……哎,文声兄,正是老弟,不错,是,是,这浑小子留学了是有七年了,不错,当年是第一名考的官费留学,说是不要家里的钱......哪有哪有,是你文声兄提携得好,要不是当初你老兄亲自开的蒙,这臭小子懂什么,哈哈......”
梅老爷把话筒夹在肩上,一手亲热地搭在梅洲君肩背上,拍了一拍:“这小子翅膀硬了,我倒也没见过他的文凭......哎呀,给破格提了博士?是,是,我当初也是二十八岁中的举人,家学渊源倒不瞒您说,有也有是有一点儿的,当然还是这小子自有造化,有您这样的名师......学校?这我倒也想不起来了,他们洋人的学校这么多......”
“客气客气......哪里哪里.........不敢当不敢当……什么?!”
梅洲君的肩膀猛然被钳住了,那只白胖的手在一瞬间爆发出了千钧的力气,几乎把他的肩胛骨捏出喀嚓一声响。
梅洲君疼得倒吸一口冷气,脸上的冷汗刷的就下来了。
只见他老子的脸色青红交加,那点喜色还半挂在眉梢,猝至的惊愕已如晴空霹雳般照面劈来,牵扯着嘴角的肌肉突突直跳,大喜大怒,仿佛要在那张局促的胖脸上,大摆筵席,同时张罗起红白喜事来。
“什么?假文凭?一定是弄错了,不可能!”
梅老爷嘴唇直哆嗦,一手捂住听筒,叫道,“梅洲君,你拿的文凭,是那劳什子菲茨特大学的?”
梅洲君道:“什么?”
“我说你怎么比同批的提前几个月就回来了,还两手空空,半点不挂心,原来是诚心糊弄你老子!”
梅洲君慢吞吞道:“我也没想到,任春妒这样不争气......”
他话音未落,就见他爹抓着那支沉甸甸的话筒,照面就砸了过来。
近在咫尺间,他也来不及躲闪,只听“哐当”
一声响,眉骨上立刻炸开一片剧痛,紧跟着淌出一串热血,往眼里倒灌进去。
几个姨太太当时就叫成了一团,好在素贞还算镇定,抢过来拿手帕把他眉角捂住了,急得直道:“阿弥陀佛,可别伤到眼睛了,老爷!
寿芝,快去把大夫叫来看看。”
六姨太也跟着惊叫道:“嗳呀,这可是铜镀金,有毒的,可别闹得破相了,这么好的相貌可惜了,我这儿有祛疤的香粉......”
梅洲君拿帕子摁了一下,拿开一看,已经晕开了枣仁那么大的一团血,忍不住轻轻“嘶”
了一声。
这下连向来沉默胆怯的四姨太也忍不住了,忙道:“大少爷,血还没止住,再多摁一会儿,别急着拿开。”
梅老爷这头气得差点没昏过去,几个姨太太还争先恐后去关照不肖子眉毛上的小伤,面上立刻挂不住了。
他姨太太众多,能知情识趣的却也没几个,这会儿就连素贞都不赞同他,这么点新仇旧恨立刻齐齐涌上心头。
“大少爷!
我看你们是巴不得他来当这个老爷!”
他一把抢过佣人手里的电话簿,两眼通红地翻看起来,拿指头戳了个号码,就开始转起号码盘来。
素贞道:“老爷,你这是做什么?”
“开祠堂,登报!
这样的不肖子,我留他在家里做什么!”
老龟愚姐,愚姐我是你系统愚姐宛不愚老龟愚姐,麻烦你用一下我行吗宛不愚老龟愚姐你这样我作为一个系统很没面子的好吗宛不愚好老龟愚姐宛不愚谛听,我回来了纠伦宫四一八三一二八六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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