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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年美红把他按在自家的老式理发凳上,揪着他的长毛非要给他剃个寸头,笑骂他头发硬主意正,不收拾不行。
一旁面容稚嫩的贺繁在静静地看书写卷子,只偶尔听见他和他妈你追我跑扭成一团时才回过头看一眼。
然后画面一转,从锦阳到了首都,他惊叹贺繁那一抽屉的奖章和奖状,张罗着要帮贺繁挂到墙上,被付雅萍拦了下来,嫌花里胡哨的弄乱家里的装修。
他稀里哗啦地都给塞进行李箱说要带回自己家里挂。
梦里时间梭进,下一个画面他跟贺繁就长大了些,穿着市一中那套红白相间的校服,他站在贺繁的班级外喊贺繁,说走啊别忙活了去吃饭。
贺繁不理他,伏在桌上哗哗地抄英语单词,叹气说你罚抄的不写还不是得我来写吗。
画面又是一转,这回变成他看见自己拉着一条细瘦的胳膊,把人拉到学校后门的墙角边。
他眯着眼睛脱下校服蒙在两人头上,死皮赖脸地向那人讨一个吻。
柔软微热的触感落在脸颊的瞬间,江代出看清了那对清冷细致的眉眼,还有直挺的鼻梁和微启湿润的薄唇。
是少年时的,贺繁的脸。
他激动地伸手要去摸,梦里贺繁却蓦地变了脸色,那冷淡的神情写满了疏离,拒他于千里,惊得他收回手,身体僵硬地愣愣看着贺繁转身离去。
他仿佛在梦中一下从参与者变成了旁观者。
他看着贺繁头也不回地走出画面,看到四周原本纷杂的色彩转为灰淡,万籁窸窣声响皆化阒寂,也看到了那个被留在原地狼狈无措,无力追赶的自己。
晨光熹微,透过百叶窗。
江代出是在客厅的沙发里从梦中挣脱出来的,猛坐起身,颈间滑落一缕湿凉。
他伸手抹了抹,坐着发了会呆儿。
这些年他偶尔也做一些零碎的关于以前的梦,只是这次贺繁的面容尤其清晰。
人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明明从未刻意去怀念旧人,也没非要抓着跟贺繁的那段过去不放。
可却总是应了那一句:不思量,自难忘。
然年少时他一厢情愿的所谓爱情,如今已是坟头草木深,无处话凄凉。
于情于理于岁月逐流,都早该翻篇儿了。
他客厅没有挂钟,想去卧室拿个手机看看时间,起身时腿磕到茶几,碰翻了上面昨晚没喝完的酒,半杯威士忌泼了一地毯,他家居裤的裤脚也脏了。
全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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