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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大屋子好归好,可到了首都的第一晚,江代出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
因为太安静了,没人说话。
这么大的孩子都有这个毛病,在一块儿时未必多近乎,但一分开了就想。
就比如说现在吧,他特想跟贺繁讲讲自己对首都和新家的印象,如果贺繁没睡,会应他几句,就算睡了,也能听到他平稳有规律的呼吸声。
而此刻,他左转是空气,右转是窗户,心里感觉怪寂寞的。
习惯这个东西很可怕,才半年时间,江代出已经回忆不起在贺繁来之前,他每一晚是怎么过的了。
他想找找屋子里有什么好玩的,注意到进门的左手边有个镶嵌式的书柜,透过玻璃柜门能看见里面稀疏摆放的书本。
他下了床走过去,想着放在他房间里的应该能动,就打开柜子看了看。
可除了一些琴谱和CD,还有学校会给学生推荐的课外读物,就只有几本诗歌散文集,江代出不大感兴趣。
书柜的最上层还平放着几个笔记本,江代出拿起一本翻了翻,认出是贺繁的笔迹,上面写的大概是些跟大提琴有关的东西,他看不懂,准备放回去,却瞥到封皮右下角写着的名字——江繁。
江代出看着那秀气的铅笔字愣了一愣,才意识到那是贺繁的本名。
一个已经不再有人叫了的名字。
在锦阳,他是初来乍到的贺繁,是“贺年的弟弟”
,是“贺伟东家新来那个小孩”
,不能向人透露自己真正的身份和生日。
而到了首都,江致远跟付雅萍也没有一句谈及他过去的事。
可每个人都本应是他自己。
从小看热血小说长大的江代出,自有会替遭受不公者感到不平的心,先前还为大家全围着自己转而洋洋得意,现在反而同情起贺繁所受到的忽视。
他站在书柜前思索了一会儿,转身拧开了房门。
江致远跟付雅萍的卧室在走廊另一头,江代出蹑手蹑脚地走到贺繁门口,轻轻敲了两下,小声地问:“贺繁,你睡了吗?”
说完就把耳朵覆在门上听动静。
里面传来一阵细小的窸窣响动,大概是贺繁开了台灯,门缝里透出暖色的光。
踩着拖鞋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跟着门便开了。
贺繁的眼睛有些微微泛红,不知是不是因为困的,没有神采,迷茫疑惑地看着他。
江代出站在门口挠了挠头,“我睡不着,你困不困?”
贺繁摇了摇头。
“我想跟你呆一会儿。”
江代出嘿嘿一笑。
江代出脸上的笑意牵得贺繁也勾起嘴角,把门开大了些,示意他进来。
江代出一下钻进屋里,回身关了门。
贺繁的房间也是张大床,江代出没有想到,因为他睡觉总是会缩在一个角落,保持同个姿势一宿不动。
两人就着一盏床头灯都坐到了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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