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繁穿着一套款式最普通不过的蓝色睡衣,把这小小的房间当成演奏厅,从容地演奏给他唯一的听众。
第一次接触大提琴是在他四岁半的时候,因为经常生病从幼儿园退学,在家由保姆带着。
付雅萍有次请艺术圈的朋友来家里做客,他对一位阿姨手里演奏的乐器感到有些好奇。
可他的性格是不会主动张口去问“那是什么”
的,只敢偷偷站在一旁看。
那阿姨看出他感兴趣,就和蔼地把他叫过来教他坐姿和持琴,带着他的小手拉了几个音。
付雅萍那阵正好想让他学点东西,那个阿姨后来就成了贺繁的老师,一直跟她学到离开首都。
在充斥着孤独和医院消毒水味的过去几年里,大提琴对贺繁来说就像一个老朋友,拉动琴弦发出的声音似乎能与他对话,重复枯燥的练习更像是细水长流的陪伴。
也是年幼体弱的贺繁面对病痛感到无助时,让他有勇气面对,助他长好筋骨血肉的力量。
于是他就把拉大提琴这件事坚持了下来。
一曲奏罢,贺繁起身迈前一步,如正式演出时一样向江代出站着的方向拘礼。
见贺繁鞠躬,江代出下意识地也跟着鞠躬回礼。
房间就那么大一点,两人又同时弯腰向前低,脑袋差点没磕到一起。
江代出反应过来自己土老帽儿了,有点丢人,尬尴地笑笑,嘴上仍不忘称赞:“你拉得真好,这曲子叫什么名字?”
贺繁浅扬了下嘴角,“天鹅。”
“哦。”
江代出嘿嘿笑着摸了摸鼻子,又挠了挠后脑勺,心说难怪觉得贺繁像什么呢。
可不就像只白天鹅误入他们这不上档次的小池塘,把他和他那群发小全衬成了池里瞎扑腾的水鸭子。
江代出忽然就对小时候的贺繁也有些好奇,看着他把琴收好后凑前问:“贺繁,你有小时候的照片没?”
贺繁不解,疑惑地看着江代出。
“没有就算了,我就想随便看看。”
正当江代出以为贺繁并没带照片来锦阳,却听见他说:“有一张,我找一下。”
说着转身从为了节省空间而靠墙码着的一排书中抽了一本,从扉页里取出张五寸照递给江代出。
“只带来这一张,老师帮我拍的。”
江代出拿着一看,见是一张贺繁穿着校服,坐在教室里的照片,脸的确看着更稚嫩些,“这是你几岁?”
“七八岁吧,我也记不清了。”
“你以前就这么白啊。”
江代出对着那时的贺繁感叹,因为看出照片里拍到的其他人都是差不多的肤色,只有贺繁白的突出。
贺繁只轻轻嗯了声。
不一会儿,江代出想起来什么,纳闷儿地问:“你就带一张照片,为什么不带全家福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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