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经换了一只曲子在弹了,却依然是清冷的基调,弹得非常入神,有人推门进来,也仿佛全无知觉。
靳弈辰不喜欢这样母亲,更讨厌她和她的钢琴。
她太冷情,没有一丝的人情味,不像普通的母亲那样温柔贤惠,比起自己的亲生儿子来,她看着钢琴时,倒更温柔。
那双手无数次为自己的听众带来惊艳,却不曾为自己的孩子洗手做一次羹汤。
靳弈辰静静的看着女人,直到她这一曲也弹完,才淡淡的叫了一声:“母亲。”
女人双手抚在键盘上,静坐了许久,仿佛还没有从曲子中走出来,半晌才合上琴盖,嗯了一声:“把灯打开吧。”
靳弈辰应声按下吊灯的开关,在暖黄色的灯光驱走一片黑暗时,才觉得有些压抑的心情略微恢复。
他在沙发上端正的坐下来,抬眼看向自己的母亲,问道:“母亲怎么突然想起回国?这次要住几天?”
女人终于离开钢琴边,坐到他的对面,两只手非常有修养的交叠放在膝盖上,将他从上到下审视一遍,才没什么语气的回答:“你首次演出很成功,我自然要回来为你庆祝一下的。”
声音里却没有一丝对于儿子的自豪,仿佛成功是理所当然,庆祝只是个必走的形式一般。
靳弈辰早已习惯了她这样的态度,脸上没有什么失望的神色,只是微微垂下眼睑。
母子两人断断续续的并不热络,甚至有些冷淡的谈话,说一些自己的近况,询问一下彼此的事业情况,总是一个人问了,一个人答,没人提问时便陷进寂静。
如此过了将近一个小时,靳弈辰心中算着时间,想着母亲该厌倦这样的对话了,果不其然,女人挥了挥手,让他早些休息。
靳弈辰站起身,说道:“我买了一套公寓,晚上不住在这里。”
女人抬眼望他:“有家为什么要住外面?”
靳弈辰道:“那套公寓离我工作的学校近,方便些。”
女人思考了一会儿,吩咐道:“辞了吧,已经用不着了,我接下来会给你安排几场国内的演奏会,等你有经验了,就跟我参加国外的演奏会。”
靳弈辰的手轻轻攥成拳,眼睛看向窗外,淡淡道:“我很喜欢这份工作,暂时还想继续。”
女人有些意外的抬起头,看着自己儿子轻轻抿起的唇,沉默了一下,才说:“也好,校长是我的朋友,说走就走的确不合适,但是不要耽误了我给你安排的演出。”
顿了一下,又接着道:“还有,今天我叫人把你的沙袋扔了。
我记得上次跟你说的很清楚,不许你再玩这些,你好像没听进去。”
“打拳只是我健身的一种方式。”
靳弈辰蹙眉道。
“胡闹。”
女人冷冷抬眼,“手就是钢琴家的生命,我不许你做任何伤害到双手的运动。”
靳弈辰张开嘴,想要反驳什么,想了一下,又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可笑,自嘲的笑了一下,跟母亲道了别,向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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