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拂尘从房里走了出来,见风入松倒在血泊中,而江照晚则神思恍惚站在一旁。
他心里一惊,连忙疾步过来蹲下身子替昏迷的风入松检查伤势。
见他身上衣衫已成了湿红,根本看不出从前的颜色,头上一个血洞鲜血呼呼流着,盖住了五官。
他虽救人无数,却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流这么多血,一颗心不禁往下沉了一沉。
给风入松封住穴道又喂了丹药后,拂尘站起身来,目光转到谷潜流面上不动声色道:“你那一掌几乎震断了他的心脉。”
一直呆站着的谷潜流吃了一惊,面上立时露出懊恼痛悔之色,忍不住看向江照晚。
只是江照晚兀自呆呆望着风入松发怔,根本没有留意到他满怀歉意的目光。
“他性命虽然无碍……”
拂尘向江照晚道,“不过头部受伤,又失血过多,不知还能不能醒来。
我给他开个方子试试,只是里面有一味药不太好找……总之等下再与你细说。”
江照晚忽然回过神来。
他轻点了一下头,随即小心翼翼抱起了风入松,又向拂尘道:“扰了佛门清静照晚实在抱歉,我想我还是带他离开这里罢。”
俊秀的面上血色全无,倒仿佛从风入松身体里流出的其实是他的血一般。
谷潜流心里一沉,想着只要风入松一日不醒,江照晚就不可能离开他,一时对自己的鲁莽悔得连肠子都青了。
拂尘略微迟疑了一下,点头道:“也好,等我开张方子。”
写好药方后递给谷潜流拿着,嘱咐道:“这上面有一味‘无根草’药铺里买不到,要去深山里找——怕是不大容易找到。”
江照晚从未听说过这种药草,不禁露出迷惑之色。
谷潜流忙道:“我听说过,这事我来负责。”
又道:“是我失手伤了他,不救活他我就给他陪葬。”
在谷潜流再三的恳切要求下,江照晚抱着昏迷的风入松连夜赶去了他居住的木屋。
进屋后谷潜流立即将床铺草草收拾了一下,等帮江照晚一起让风入松躺好后,他指着另一张不久前江照晚借居在此时临时搭成的竹床道:“我们俩在这上面将就一下罢,明日天一亮我就去找无根草。”
江照晚答应了,“那劳烦谷兄了。”
谷潜流羞惭地连连摆手,“这话真真叫我无地自容了,都是我之前太急躁所以给了他一掌。
他要是死了,我绝对不会原谅自己。”
“……若是活不成那也是他咎由自取,怪不得谷兄你。”
江照晚淡然道,眼中却是满满的疲倦伤痛。
谷潜流心里一颤,忍不住握住他的手道:“照晚你何必……”
他别过脸“唉”
了一声,“天下的好女人好男人多的是,为何你偏偏放不下他?”
“不。”
江照晚苦涩一笑,悄声道:“我已经放下了,这是我最后一次管他的事。
等他醒来以后我便再也与他无干了。”
他别过目光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黑漆漆的一片四处压下,仿佛曙光再不会来临。
他的心在黑暗里停了太久,已看不见前方的希望。
次日天还没亮谷潜流便出门去找无根草去了,等他离开后不久江照晚也戴上斗笠遮住头,出门去城里抓药。
听城里的风声,好象如今漕帮正全力寻找风入松为陆横父子报仇。
至于随音山庄,因为风入松已替江子奇洗清了杀害陆横的罪名,而且山庄早已毁在火中,所以漕帮已不再关心。
一路上江照晚虽然数次遇见漕帮的人,不过他们并未留意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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