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平静得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只是隐隐有一种沉默压抑的气氛在暗处漂浮着,让人无法喘息。
德妃的身子已经好了,又在事后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就忙带着一众人等回到了紫禁城。
在那之前,四爷和十三已经先赶了回去,有密报传来,皇帝已经微服回来了。
转眼间已经初夏了,微风柔柔的,带着一股子不知名的清香,就那么随意地四处飘荡着,似乎是以一种炫耀似的自由,在嘲笑着宫墙里这些庸碌自危的人们。
索额图被圈禁,一众党羽,杀头的杀头,流放的流放……我是不知道索额图为了这一天准备了多久,“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这句话放在这儿意味也许不同,但坍塌的速度却绝对有一拼。
转瞬间,一切都结束了,皇帝依然是皇帝,索额图却什么都不是了,而太子爷,唉……
“小薇……你在哪儿……”
“哎,我在这儿呢。”
我对着在廊子下面东张西望寻找我的冬梅笑应了一声儿,就大大地伸了个懒腰。
伤风感冒早就好了,只是身上懒懒的,不喜欢动弹,被冬莲说是生病的时候被宠坏了。
“瞧你这德行儿样,一滩烂泥似的,哪里还像个福晋?”
冬梅一走上来,看见我懒骨头似的靠在廊柱上,不禁笑骂了出来。
我一笑,没动活儿,只是伸手拍了拍旁边:“现在还不是呢。”
冬梅笑着顺势坐在我身边儿,我揉了揉鼻梁儿,想让自己清醒点儿。
最近心情很不好,经历过这档子事儿后,看着周遭的人们还是一如既往地来来去去,可一些熟悉的面孔却不见了,私下里听李海儿说,宫里处死了一批人,悄无声息地,就拉到左家庄化人厂去化了……
我突然万分恐惧起来,仿佛是猛地一下明白了过来,自己到底是留在了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前两天儿在宫里行走,一时间竟忘了规矩,迷迷糊糊地直到被侍卫们拦住,才发现自己竟走了大半个西六宫,这是很忌讳的,我只是咬定了说,是迷了路,让侍卫们送我回了长春宫。
可能那些个侍卫也知道我是谁,什么身份,并没有留难我,倒是毕恭毕敬地送了我回去。
进了宫门别人还以为怎么了,忙着禀告了德妃,娘娘问明白后倒笑得不行,说是看我长得一副明白的样子,可竟是个路痴。
一旁的冬梅、冬莲也跟着打趣,我在一旁干笑着,心里却一阵阵地发冷……只有自己才明白,方才下意识地乱走,竟是在寻找那间神秘的小屋子。
“喂!”
突然被冬梅推了一把,吓了我一跳,忙转了头看她,“怎么了?”
冬梅脸上似笑非笑的:“恭喜你了。”
我一怔:“恭喜什么呀,这没头没尾的。”
我瞥了她一眼,活动了一下脖子正想站起来,冬梅斜了身子凑过来,我转眼看她。
“恭喜你要大婚了呀!”
我僵了一下,又慢慢地坐了回去,愣愣地看着冬梅。
她也是一怔,上下打量我:“干吗?这是好事儿,怎么你脸上一点儿都不见喜兴呀。”
我咧了咧嘴,“不是,只是猛听你一说,有点儿……呃……突然……”
冬梅撇了撇嘴,“这有什么好突然的,皇上不是早有旨意,今年就办嘛。
这眼看着就要过五月节了,时候儿也不早了,等天热了,那才难办呢。”
我随意地点点头,说到这儿,想想我已经有十几天没见到胤祥了,太子爷被叫进乾清宫去和皇帝密谈之后,看着倒也没什么动静儿了,四爷却上了折子,告病在家闭门读书,那十三自然是要去陪的。
原本我还担心这事儿是否会牵连到他们,从古到今,这造反的事儿,历来是宁肯错杀一千,也决不放过一个的。
可德妃娘娘回宫的第三天,就被皇帝翻了牌子,又喜气洋洋地回来,我就知道四爷他们肯定是没事儿的了。
“主子说……”
冬梅的声音突然响起,我一怔,忙的回过神儿来仔细听冬梅说,“……她看了皇历,说是过了五月节,就有个极好的日子,上下皆宜的,一来说你们岁数儿也不小了,二来……”
冬梅突然顿了顿,脸上有些个尴尬地看了看我,我假装毫不在意地又说了些别的话,把这个话茬儿就岔开了……
看着冬梅渐去的背影,我靠在柱子上掏耳朵,二来呀……还能有什么二来,无非是要拿我们这件事儿冲个喜,去去晦气,顺便给那些个官员百姓们看看,这皇宫里还是一派的吉祥如意,可是什么事儿也没发生。
“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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