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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滩地,姜冻冬拨开细密的草,刺目的光晃花了塞尔瑟的眼,他们终于抵达目的地。
很多年前,在塞尔瑟还小的时候,他的妈妈带他来到过天河,这条前往人鱼之乡的唯一通道。
那时人鱼和人类之间交战激烈,一方为了抵御入侵,一方为了捕捉活体,天河成为主战场,机关重重,猩红发臭。
‘天河是白色的,还会发光。
’离开前,他的妈妈告诉他。
时隔多年,塞尔瑟没想到,他居然真的见到了。
黑色的大地上,纯白的天河闪闪发亮,潺潺流动。
河底透明的鱼群不知疲惫地涌向远方,如同会呼吸的深渊。
“告诉你的族人,尽快离开。
否则等待你们的,将会是一场屠杀。”
塞尔瑟听见姜冻冬说,他说这话时正组装着武械。
他注视着手上冰冷光滑的武器,神色沉静而疲惫,如同每次晚饭后他点燃香烟时的情态,那是塞尔瑟努力去靠近,却始终无法理解的一面。
“你会和我一起去吗?”
塞尔瑟询问姜冻冬,他不自觉地抓住他的手,“我妈妈说,在我的家乡有一种果子,吃了之后,你也能变成人鱼。”
姜冻冬忽然笑了起来。
不再是每次回到家对他露出的转瞬即逝短暂的笑,也不是看到他做了满桌的饭菜出于礼貌的客气微笑,塞尔瑟看见姜冻冬垂下眼睫,他的眉眼前所未有的放松下来,仿佛多年以来积郁在那儿的阴霾已然消散。
他轻而易举地抽出被塞尔瑟紧握住的手。
那双粗砺的、布满茧的手抚上塞尔瑟细腻的脸庞,他将他脸颊边金色的发撇到他的耳后,“回到你的海吧,塞尔瑟。”
他说,“你自由了。”
塞尔瑟急切地喘息,他还想说些什么。
可姜冻冬并不给他机会。
他利落地伸出脚,一脚把塞尔瑟踹进了天河。
“噗通——”
一声,塞尔瑟下意识变回人鱼的形态。
鱼缸里,洁白的海生栀子花摇曳。
天河的浪拍来,汹涌的河将他向前推去。
鱼群认出这是它们熟悉的人鱼,孜孜不倦地用头顶着他的腹部,试图帮他游动起来。
整个世界都在让塞尔瑟向前,向前——
塞尔瑟对姜冻冬最后的印象,是他的背影。
他背对着他,身型挺拔,肌肉紧绷,似乎正和岸上的谁对峙。
塞尔瑟还想再看一眼他。
然而,滚滚的天河涌动,族群的归属与使命最终吞噬了塞尔瑟。
岸上的姜冻冬捏碎脖颈上的环。
金色的项圈落在地上,从十九岁到二十五岁,禁锢了他六年之久的贞操锁就这么轻易地破碎了。
压抑了多年的欲望化为磅礴的杀意,信息素在顷刻之间爆发,无数白色的鸟从他的身体里涌出,直指向与他对峙的alpha。
“柏砚,让它走。”
姜冻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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