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你有没有想我。
我说我想啊,我当然想,我朝思暮想寝食难安,日思夜想辗转难眠,他就笑瞭。
他问我吃饭没,我说吃瞭,他问我吃的什麽,我支支吾吾,因为我不知道他在冰箱裡给我留瞭些什麽。
他说他就知道会是这样。
“后天我就回来瞭。”
他说。
“我不和他们一起回,我早点回来。”
我明明独自一人安安稳稳过瞭那麽些年,可如今张铭阳隻是一天不在我身边我就不知道该怎麽活瞭。
张铭阳还能在我身边多久呢。
2年。
3年。
总有一天他会离开我,他组建傢庭结婚生子膝下承欢生活美满。
那往后的那麽多年,我该怎麽活。
他说这边山裡好冷,七八点就没什麽人瞭,抬头能看到很多星星。
他已经很多年没有看到过这麽多星星瞭。
我说拍个照片也让我看,他说他拍瞭很多张,都不是很理想。
照片裡隻能看到冷酷的月亮,那些繁星点点都是一派朦胧模糊。
我说本该是我带队去做这项田野调查,可我现在这个样子就算是想去帮帮你们,也免不瞭会变成你们的累赘。
他说这边太冷瞭,我们住的地方隻有一个小小的煤炉,我们一群人就挤在这个煤炉旁边,眼睛都被熏疼瞭。
他说这样的地方你不来才是对的。
张铭阳回来的那天是早上九点,那个时候我已经醒来瞭,因为出行不方便我也没有打算从床上起来。
他开瞭门冲进房间来就抱著我亲瞭好几下,他说他好想我,他的嘴唇是冰冷的手也是冰冷的。
我把手从被子裡拿出来捂著他冰冷的手,我问他你怎麽会这麽早,他说他坐瞭第一趟高铁回来,我问他想不想睡一下,他说我肯定两天没有出门瞭,他带我出去走走。
这一转眼就要到年下瞭,真正的农历新年是趋于安静的。
学校原本繁茂的树梢现在隻剩下孤零零的枝丫,小鸟的巢穴失去瞭天然的庇护大大咧咧的暴露瞭出来。
我看著这萧条的景象叹瞭口气,轻盈的热气就从裡嘴裡飘瞭出来。
我觉著好玩又呼瞭几次,张铭阳揶揄我说,他三岁的侄女也爱这麽玩。
我们去瞭一个比较远的超级市场,他买瞭肉类食材和很多糖果。
他说天冷瞭吃牛肉吃羊肉都很好,他还说眼看著就要除夕瞭,买点糖摆在傢裡和办公室,再有学生来找你,你可以分点糖他们吃。
岁末年初,大傢的生活都需要一些甜蜜。
我的身体是残疾的,性向也是残疾的,我过著一份与我的人生毫不匹配的光鲜亮丽的生活,这些生活都是张铭阳给我的。
我如果是浮士德,我一定毫不犹豫的对梅菲斯特说,把我的灵魂带走吧,哪怕我要在地狱裡受一千年的苦一万年的苦,我隻求在我剩下的人生裡张铭阳都陪在我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