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胡子一把抓住了许纬辰的手,又是谄笑着说道:“这位客商果然棋艺高超,不如你我对赌这两吊钱,也下一盘如何?”
许纬辰心里当然一百个乐意,毕竟自己刚才下得粗俗就是为了钓更大的鱼,但脸上装作为难的样子,说道:“这……我们三人出来采办货物,同伴还在商馆等着,再下一盘只怕他们等得心急。”
小胡子指了指陆希星和陈枫,说道:“现在时间尚早,要不请您这两位同伴先行一步,我们再一盘吧。”
说着话,一只手却是牢牢抓着许纬辰的手腕不放。
许纬辰见小胡子有些恶意,马上换成上海话低声对陆希星说道:“你们先买点吃的回去慰劳一下大家吧,我在这里下棋,没事的。
你回去之后带上迅哥儿过来接我。”
陆希星是杭州人,能听懂上海话,自然是心领神会——“迅哥儿”
是论坛的昵称,现代人很容易猜到他的真名叫作邹树人,是一名刚刚复员的军人。
许纬辰的意思不言自明,陆希星于是转身找店小二点了一大堆点心,总计四钱多银子。
掌柜的发觉是豪客,自然是满脸堆笑,从后厨叫了两个杂工,将点心用大号的木匣子装了,用扁担挑着,跟着陆希星和陈枫直奔英国商馆。
许纬辰等陆希星走了,便又坐了下来,笑盈盈地示意小胡子重新开局。
小胡子从袖子里掏出了两吊钱,也摆在桌上,两人白先黑后重开棋局。
小胡子的水平当然是在少年之上,在这一群看客当中大概也是首屈一指的,但是毕竟东宁小地方,弈风不盛,小胡子的棋力也不过是在许纬辰让二、三子之间。
只是许纬辰仍然不想让人看出真实实力,又因为要拖延时间等迅哥儿来接应自己,所以故意作出一副冥思苦想的姿态,落子很慢,局面仍然控制得非常接近。
小胡子刚才在看许纬辰与少年对弈时,觉得许纬辰的棋力只不过比少年略高一点点而已,但下起来才发现,自己虽然竭尽全力,但局势始终少许落后。
行至中盘,黑白双方的实空大致相当,但许纬辰的黑棋相当厚实,潜力无穷,小胡子左看右看,都觉得自己不像能赢的样子,便朝少年使了个眼色,那少年立刻起身急匆匆离开茶室。
();() 许纬辰当然看到了这一切,心里估计这少年大约是去搬救兵了,不过也并不担心,只管继续下棋。
陆希星和陈枫回到英国商馆,众人已经苦等了许久。
三人出去之后,留在英国商馆的众人开始商议之后的对策。
只是初来乍到,大家只敢在商馆附近转转,也无法接触到东宁的官员,自然想不出什么有用的办法。
倒是更多的时间里,大家在七嘴八舌地抱怨厨房和厕所是如何的简陋,不堪使用,而浴室则是根本没有。
要在这样的环境里生活下去,实在是令人悲痛。
陆希星吩咐两个杂工将点心分给众人,又把典当金项链以及许纬辰在茶室与人下彩棋的事,与大家说了说。
大家在克里斯布的船上饿了好几天了,现在有这些温热尚存的点心吃,自然是欢欣雀跃,哪怕这些点心只是单调的各式面点,口感僵硬,里面连肉也不多,比起现代速冻点心都远远不如。
毛渊明听了陆希星的讲述,心里有些担忧。
倒不是担忧许纬辰会输钱,至少以前许纬辰在论坛上提到过自己的师兄曾与李昌镐争锋一时,想来棋力还是值得信赖的。
只不过现在人生地不熟,在陈枫的描述当中,这个小胡子似乎又来者不善,很担心许纬辰的安全。
既然许纬辰嘱咐了要邹树人去,那么就让陈枫和邹树人抓紧吃了点心,尽快和两个杂工一起回茶室。
茶室里,许纬辰已经稳稳地赢下了这一局,而且比上一局还多赢了一子。
小胡子脸涨得通红,因为平时在这茶室里就是以他的实力最强,今天输了棋外加输了钱,心里固然肉痛,面子上更是挂不住。
许纬辰又是笑盈盈地说了句“承让”
,拿起桌上的四吊钱,转身准备要走。
小胡子忽然像猴子一样飞快地窜到了许纬辰的面前,大叫一声:“你且别走!”
“为什么?棋已经下完了,难道你要赖账?”
“你……反正不许走!”
小胡子脖子上青筋直爆,却一时没有合理的说法不让许纬辰走。
“混账东西,你这是干什么?!”
从茶室外面传来一声响亮的骂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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