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哥还是原来的九哥,但谢宝真经历昨夜一梦,心境已和以往大不相同,看谢霁的眼光角度自然也和以往不同。
以前只是觉得九哥温和好看,而现今,她心中已多了个恶劣的念头……
她想独占九哥,让这份‘温和好看’独属于她一人所有。
这样的念头让她觉得羞愧难安,却又止不住遐想,整个早晨都处于浑浑噩噩的失神之中。
但是谢霁的精神似乎不太好,眼底有一圈不甚明显的暗青色,更衬得垂下眼睑的模样深邃幽寂。
用过膳,谢霁照例要去前庭学射艺,谢宝真像条小尾巴似的远远跟着,可惜才刚进回廊就被察觉了。
红色的廊柱与雕栏旁的几丛翠竹交相辉映,谢霁停了脚步,闭目整理好神色,方回首望着试图将自己藏在柱子后的谢宝真,复杂道:“宝儿有事?”
谢宝真无处可躲,只好从红漆柱子后探出脑袋。
半晌,她抠着手指走上前来,犹豫了一会儿,方仰首看着他道:“九哥,你昨晚没睡好么?”
她眼里盛着显而易见的担忧,谢霁心弦一动,压下的偏执似有复燃之兆。
明知道谢宝真最讨厌欺骗,他还是垂下眼撒了谎,沙哑道:“我睡得很好。”
谢宝真低低‘噢’了声,明明满腹情思,却千言万语不知该从何说起。
若是九哥知道她喜欢他,会不会被吓到?会不会讨厌她?
“还想说什么?”
谢霁打断她内心的纠结。
谢宝真看到了谢霁一如既往平静的眸子,漂亮虚无,不曾有一丝波澜。
涌到嘴边的话又生生咽回腹中,踟蹰许久,她终是以最委婉保险的方式询问道:“九哥,你能不能……”
谢霁微微侧首,耐心且安静地等着她的下半句。
“你能不能……不要定亲?”
最后几个字,已是细如蚊蚋。
可谢霁听见了,听得很清楚。
他静静站着,看着面前已长大成人的妙曼少女,眸色晦暗深沉道:“为何?”
又问:“不喜欢她?”
“……也并非针对她一人。”
谢宝真深吸一口气,不自在地绕着手指道,“谁与你定亲,我都不愿意。”
沉默片刻,谢霁道:“好。”
“啊?”
谢宝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纤长的眼睫颤了颤,呆呆道,“九哥方才……说什么?”
“我说,好。”
谢霁平静地重复了一遍。
他深深地望着她,仿若要望进她灵魂深处似的,轻声道,“宝儿不喜欢的事,我不去做。”
一句话仿若云开见日,春回大地,谢宝真一颗悬着的心总算落回肚里,眼里的笑也明媚起来,连忙道:“那就这般说定了,我让阿爹去给你回绝!”
说罢,她生怕谢霁反悔似的,转身朝谢乾的书房跑去。
跑了十来步远,她想起什么事般又折回来,气喘吁吁地与谢霁面前站定,懊恼道:“对了,险些忘了告诉你,明日我就要进宫演习春祭祝神事宜啦,吃住都在宫里……”
谢霁问:“去多久?”
谢宝真道:“七八日,直到春祭结束为止。”
两人相识这些年,总是抬头不见低头见,似乎还从未分离过,何况外男非诏不得随意入宫,这意味着他们在春祭结束前都无法见面。
不过得了谢霁不定亲的承诺,谢宝真还是高兴大过失落,扬声问:“九哥,你会来观看花车游-街的祭典么?”
有她在,谢霁岂能不来?
没有犹疑,他颔首道:“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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