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我也坐到了你的镇国将军位,还将北蛮逼到了紫燕山以北,你可再没资格教训我了。
萧乾闭了闭眼。
“夫妻对拜!”
老妇人捂着嘴,落下泪来。
萧乾将方明珏拉近了半步,躬身一拜,头碰着头。
红烛被一阵穿堂风吹得摇晃不定,将地上两道影子搅得四散,却又纠纠缠缠,混成一团。
萧乾握着方明珏的手,突然情难自禁,不由得紧了紧。
方明珏似知他心中所想,反手握了回去。
“许八字。”
老妇人哽咽着,取来两片薄竹简,并着笔墨。
这是南越昏礼的最后一事,新人当场互许八字,大晋也是如此。
竹简握在手里,方明珏微掀起盖头,写下一行小楷,转眼,便见萧乾已写完,笑着看他。
萧乾侧对着烛火,眉目似染了层温软的柔光,令他的眼无端沉了几分,乍望过去,深情得令人沦陷。
软红披落眼前。
方明珏双手捧起竹简,递上去,掌心没由来微微抽搐着,连带着十指也在颤抖。
他的咽喉像被掐住了般,本想说些什么,却一时千言万语断在喉头,反倒让眼圈骤然红了。
宫人都道是皇后离不开他,爱慕着他。
但唯有他自己知晓,他才是最放不下的人。
放不下,舍不得,割不断。
所以怕被欺瞒,怕被辜负,怕被背叛。
更怕自己像条摇尾乞怜的恶狗,早晚会被扒出内里的脏心烂肺,再被嫌恶地一脚踹开。
所以屡屡试探,剑走偏锋,将这不堪的面目一遍遍挖出来,暴在烈阳下昭示。
然后他便被一遍遍原谅,疼惜,像中了毒上了瘾般,让他嘶鸣难忍。
有多少回真想就此抽刀断水,做个狠心帝王,便有多少回亲眼见证了自己血淋淋的软弱。
对,他就是个懦夫。
风雨飘摇里扒到了一根浮木,便再也松不开手。
方明珏整张脸狼狈地藏在盖头里,抿紧了唇。
他感觉到手里的竹简被拿走了,然后他伸出手,摸索到了对方手里的竹简。
拿过来,握在掌心,展开一看,却愣住了。
晋元帝十二年生人,这不是肖棋的八字。
这时,萧乾的声音响起,低而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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