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过来拆开,只是一方木牍,被他包了好几层封检,仿佛十分机密似的。
木牍上的字迹冷硬而锋锐,墨痕犹新,像冷雨过后檐下的水滴——
“女曰鸡鸣,士曰昧旦。
子兴视夜,明星有烂。
将翱将翔,弋凫与雁。
“弋言加之,与子宜之。
宜言饮酒,与子偕老。
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知子之来之,杂佩以赠之。
知子之顺之,杂佩以问之。
知子之好之,杂佩以报之。”
这样大胆的话,这样热烈的话……是啊,他一向是这样无所顾忌地横行在她的世界里的,他从来不隐藏。
他从来不知道她的小心翼翼是多么辛苦。
他只会把自己所能给她的全都给她,他高兴这样做便做了,他说要与她白头偕老,还毫不在乎地拿曾经送她的玉佩和白雁来戏谑她……
她伸手轻轻触碰木牍上的墨字,低低骂了一句:“无耻!”
可是长睫一颤,竟落下一滴泪来。
大正元年三月七日朝议,册广元侯女为婕妤,赐居未央宫宜言殿。
朝堂上吵吵嚷嚷的唾沫星子烦得顾渊径自往廷尉狱去了。
一道道牢门打开,顾渊皱着鼻子走了进去,看见仲隐正翘着腿抓饭吃。
顾渊都不愿意往里走了,“莽夫。”
一声冷哼。
仲隐抬起头来,看见是皇帝陛下一身崭亮黄袍,挺拔地立在这黑暗的地方,咧嘴一笑,眉宇桀骜,“怎么,还是来了嘛。”
顾渊道:“朕只是来告诉你一声,阿暖如今是朕的人了。”
仲隐面色一变,倏忽抢至牢门前,顾渊又往后退了一步,“什么意思?”
顾渊冷笑,“她是个实心眼,为了救你,把自己卖进来了。”
仲隐一怔,旋即摇头,“我不信。
我跟她没有分毫交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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