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她,她的父母,她的朋友,可能都会不习惯。
只有他,她走之后,也许会很快适应没有她的日子。
温凛忽然觉得,是时候了。
很奇怪。
她明明没有这个资格的,可是还是在这个瞬间,自作多情地放下了心。
大雪令航班延误。
杨谦南陪她等候到深夜,温凛安安静静地躺在他身上,她穿着件大圆领的橘色毛衣,像只懒散的橘猫,趴在他腿上。
这领子睡着的时候会掉一半下来,露出里面的透明肩带,他时不时就要帮她往上拽个一截,盖住她柔润的肩膀。
不知是第几次的时候,温凛醒了过来。
她刚醒来时眸色迷蒙,眼里有她不自知的潋滟。
可这个状态很少见地,没有转变。
杨谦南问:“怎么了?”
温凛茫然道:“嗯?怎么了?”
她不知道,从前她睡梦中醒来,和他说第一句话的时候,会习惯性地笑一下。
可这次没有。
杨谦南挪开视线,不自在地说:“没什么。”
她却宛若被这个雪天静止,没有起身,也没有继续睡。
他听到她用很轻的,宛若试探的语气,说——“杨谦南,我们分开吧。”
杨谦南虚晃了晃,好像刚醒来的人是他。
他笑着摸了摸她在他腿上压红的脸颊,说:“又哪不满意了,嗯?”
可她依然没有笑。
她低声道,我们就……到此为止吧。
口气平静得,好像一切都是她的预谋。
从相遇,一步步向他走来,最终策划一场漫长的离别,都是一场虚假的戏。
登机信号由红转绿,人潮像蝗蚁般涌到登机口。
杨谦南花一整个航程的时间,回忆他和她的这一程。
到底是什么时候,她打定了主意离开他?是她接到录取通知的时候,还是更早,叶蕙欣回国的时候,他带她去傅筹婚礼的时候……还是说,从一开始她靠近他的那一秒,就为这段航程划定了期限。
飞机在北京降落。
三月一日晨,北京也下起了雨,天气预报称夜里将有小雪。
他们的座位还挨在一起,却形同陌路。
封闭的机舱好像能让这段感情永远保温,可是舱门轻启,天光大亮,一切都要继续。
他从转盘上取下两个人的行李,下意识地叠在行李车上,温凛把她的旅行箱卸下来,匆匆看了他一眼,默然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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