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黎顿然有悟,道,我师父也常说要多多习练“定力”
,想必就是“观心”
这诀的意思了?
朱雀面上一冷,道,你“师父”
?
君黎一怔,才明白自己说漏了嘴,忙道,我是说……是说先师逢云道长。
朱雀哼了一声,才道,“没错,‘观心’一意,与定力有极大关系。
现今世上之内功心法,鲜有将观心自省放入其中,却不知若人无此定力,纵然习得高深内功,也不过为武所噬——功力愈高,却行愈险。
因此而走火入魔终致功力全失或是丧命,倒还罢了,不过是自食其果;但若心智沦丧,便指不定做出什么样事来。
“我看你定力略好于常人,想来是于此有过修炼,所以这一诀你应该也有所悟,不会太难。
待到有所得,你再如昨夜一般以‘逐血’试试——那剑虽凶,但到那时候,也便应左右不得你心意。”
君黎心下激动,便道,是,多谢师父。
朱雀点了点头,道,“‘观心’之后,尚有八诀,你如今诀已快,我先告知你那八诀之名,但习练却不必操之过急,循序渐进就是。
“第三四诀,又是相合相辅,是为‘若虚’意与‘若实’意。
我当年虽逃得活命,但那内伤难以痊愈,自此夜夜作,冷彻心骨,虽遍访名医,却无力回天。
大夫多数都说我必活不出两年,叫我每日守住火盆取暖,或可减轻痛楚、延缓作。
我便此苟延残喘好一段时日,还给自己改了名叫‘朱雀’,想借火鸟灼热之意,以度此难。
可倏忽又到冬天,滴水成冰,人人都缩脖拢手,那火盆常人取暖尚且不够,何况于我,更是如同杯水车薪,而我非但身内冷,还更周身散出寒意来,旁人见我便如见鬼魅,避我尤恐不及。
我躺在床上便生心灰,但仍是那一个念头——还不想死。
一日忽奇想,想着那寒伤在我体内已经如许多时日,旁人早将我当个冰人,若我真是个冰人又如何?一个冰人活得最好的时候难道不正该是在冬天——这世上谁都可以怕冷,唯独冰人是不必的。
“于是我第一次开始考虑放弃驱散体内之寒,而接受其作为我身体的一部分,就当我天生如此。
这在一开始是极为困难的,我放弃火盆,每日只在房内打坐,感受体内之息,但‘寒’究竟仍是苦,我必须要欺骗自己那种痛楚并不存在,才能坚持下来。
这般欺骗,就是后来的‘若虚’。
这便如你无法对抗一个强敌时,便决意纳他为友,可这友人其实也并非那般听话,尤其在一开始,未必便愿意与你为友——而那些并不友善之举止,你却必须装作不知。
时日一久,他或许会改变心意,或许仍然不会,甚至变本加厉,这都未知,但你必须清楚:即使他改变心意愿意与你为友,也决计不是无缘无故的——你身上必然要有他所可藉之力。
因此,我后来离开住处,反而去到野外,去到更冷之处,因为我知道那才是我身上的‘寒’更喜爱的地方——我必须要让我自己更冷,才足以容纳我体内这个‘寒’,才让它有理由愿意‘与我为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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