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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干什么?”
年长的护士大声吼着。
布里奥妮跑过去,递上纱布。
“医生要进行手术,你去准备器材和场所。”
护士吩咐,一遍手脚麻利地给一个病人包扎伤口。
医院的麻醉剂紧张,只能留给最需要的伤患,这样的病人是没办法得到哪怕一丁点麻醉药的。
布里奥妮试着用针扎过自己一下,揣测这样一番的苦楚常人难以忍受。
医生很快来了。
一个年轻的医生,仿佛大学毕业没多久,长了张娃娃脸,深褐的头发自然卷。
大概是许久没休息了,他整张脸都有些蜡黄,无处不透着憔悴;可是温和的绿眼睛还是扫过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加油吧。”
他说。
这个医生是布里奥妮经历的最和善的了。
狂妄自大的资深医生交换意见,在手术室前商讨秘;年轻的医生喜欢咄咄逼人,尤其是面对着稚嫩的实习护士。
但是这个医生很和善,笑眯眯地对着每一个人,布里奥妮看着他,总觉得如沐春风。
如果。
布里奥妮下意识地想。
如果罗比没有入狱,或许现在也会是一个优秀的医生,会用他的湛蓝色眼睛柔和地看着病人。
她又恶狠狠地对自己说,布里奥妮你看,你毁了一个年轻人的前途。
时间仿佛在医院里打了个结,便不再前进了。
躁动不安堆砌在医院的每个角落,甚至能从医院后面的河流里漫出来。
在夜晚,躁动笼罩着这个黑漆漆的城市——伦敦已经有一年没有明亮的黑夜了,抑郁如同山一样压在身上。
布里奥妮习惯了惨烈的伤口,也习惯了时时可见的生离死别;偶尔医院里会挤满了病人,但有些时候,空荡的超乎想象。
医院的病人不知不觉减少了,与此同时,死亡的恐惧在整个医院里回荡着。
连最乐观的会诊医师也心思重重,某一天他站在医院走廊的窗边,对着河对岸凝视了许久。
夜里巡房时,鞋跟撞击光滑的地面,回声撞击着墙面,鬼魅一般的声音回荡在每个人心底。
布里奥妮难以入眠,总喜欢赤着足坐在窗台上看着底下河流滚滚。
德拉蒙德护士长最近着实发了一通脾气,并且无时无刻不在用鹰眼一样的眸子盯着大家,想揪出哪怕一星错误。
但是其实布里奥妮还未惹怒过她,甚至她们很少有交集,说到底是因为她太稚嫩,不配占有重要的职位。
总之,她更加认真地干活。
晚饭时,一个同她交好的护士拿了一封信过来,布里奥妮发觉,是艾芙琳的来信。
艾芙琳。
布里奥妮想了片刻,觉得同她交集颇少,甚至经历了忙碌的一个月之后,她很难回忆起之前安静祥和的校园生活是何等模样。
于是她拆开信,才回忆起曾经她摆脱过艾芙琳,找到塞西莉娅的住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