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大夫嘴上漠不关心,实则情知榻上这人治好了便罢,若是在他手里有什么闪失,恐怕老来还要不得善终。
在一堆破烂里翻了又翻,不知掏出个什么药材,黑乎乎的,叫他捧亲孙似的捧到后院煎药去了,只对着背后的白青崖扔下一句:“好好看着病人,他若醒了要水,不许给他喝。”
白青崖立时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他现在可是盼着褚容璋睁开眼看看呢,当下这里只他一人,若褚容璋此刻醒来,瞧见他白青崖怎样衣不解带没日没夜地照料他,岂不是恩情之外更添温情,将来荣华之上再加荣宠?
奈何天不遂人愿,凭白青崖怎么看,那双眼睫颤一下都不曾。
他长得可真好看,白青崖看着看着心思又不由自主地偏了。
白青崖一贯是知道自己好看的,他因为这副过分昳丽的相貌遭生父不喜,又在贪慕他相貌的人的施舍下活了下来,可这人的好看与他不同。
他肖似母亲,阴柔得甚至有些艳丽,可这人便如庙里一座神圣俊美、高高在上的佛像,即便受伤昏倒,也如玉山之倾,叫人生不出一丝亵渎之心。
不知不觉,白青崖内心隐秘地升起了一丝自惭形秽。
他知道自己天资愚昧,能爬到今日,靠的便是他自己这一副容貌,可褚容璋只躺在那里,连句话也没说,他的华光便照亮了他金玉也似的躯壳内的稻草。
这缕心思只存在了一瞬便被白青崖恼羞成怒地压下去了,他无法接受方才那一刹那的心绪,掩饰性地收回目光,左顾右盼。
这一看不打紧,又叫他看见了褚容璋腰间的玉佩。
不知哪里来的灵光一现,白青崖想,我得取一块信物,不然这贵人醒来后不认我,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他越想越觉有理,伸手便去够。
这玉佩在暗巷仍有光华流转,在烛火下更是一眼看去便知绝非凡品。
玉质细腻,触手生温,纹饰精美,在蟠龙栩栩如生的鳞片间藏着一个篆体小字——璋。
白青崖越看越爱不释手,谁知那绳结系得颇为精巧,叫他不得章法地生拉硬拽了两下,倒越来越紧了。
他赌了气,为了看清那绳结越凑越近,远看仿佛将脸庞埋在了人家腰间,结果依然解不开。
他恼羞成怒地使力拽了两下,正打算将这劳什子摔回去,腕间突然搭上了一双手。
一道清越的声音同时响起:“你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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