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睨着区可佟喋喋不休的嘴,戚宁远有如斗败的公鸡,虽然有一百个不情愿,还是向前。
泡在水中的她有股楚楚可怜的特质,他恍惚着靠近。
虽然如此,他可没有忘记厌恶与人接触的习性。
他先将手用布条层层缠裹,连一片指甲都保证不会碰到她的肌肤,这才伸出支援的手。
区可佟眄着他古怪的动作,徘徊在心中的火气更为炽旺。
他这么爱干净!
好,就让他干净个彻底吧!
她温驯地将手放进戚宁远伸过来的大手,交握的瞬间,她发难似的用了全身力气把对手也拉下水,“晔啦”
的水声让一直屈居下风而心情郁结的区可佟露出胜利的笑靥。
她以蜗牛的慢速站起身子。
“这是回礼,请慢慢享用,别客气啊!”
一头栽入水中的戚宁远并没有受到多大的惊吓。
对一个把海洋当做家的人,怎么也不可能对水产生惧怕,想来那女人没听过“如鱼得水”
这句话。
不过,她的勇气可佳,她那旺盛的战斗力像打不死的蟑螂,有趣得很……他顺势没入更深的海域……不过,要比狠劲,嘿嘿,大家走着瞧吧!
站在沙岸边等着、等着,等待被她拖下水的男人冒出水面狼狈的样子;可是除了刚刚他落水时的偌大声响外,什么都没有,潮汐来来去去,带来寄居蟹和一些碎贝壳,就是不见人影。
“唉,别吓唬我啊,你快点上来。”
他不是拥有极佳的水性吗?为什么下水后就不见人影了,会不会撞到海里的礁石什么的?越想心越慌,方才瞬间的快感早就在区可佟的心中蒸发得无影无踪。
“喂!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你可不能死啊!”
把双掌圈成筒状,区可佟再也顾不得自己一身狼狈,又踩进水里。
她不要再有任何人为了她而死掉,再也不要!
多年前,当她还是个不懂事的孩子,就因为恶作剧害得疼她的爷爷在夜雨中淋了一宿的雨,为此,收养她的爷爷在年迈体衰又感染风寒的情况下撒手西归,留下她和年龄小她一岁的童飞。
错误怎能一再重演?她的俏脸只剩一抹苍白,现在的区可佟不再是爱笑的娃娃,她惊惧交加,奋不顾身地步入深及下巴的水中。
一步一步,因为专心,等到她发觉,自己的脚已经踩不到底,海水汹涌的浮力让她不知如何平衡是好。
潮水倒灌而来,前浪和后浪重叠,她毫无选择地沉入碧蓝的海底。
她睁眼,瞪着鱼虾在她身旁游来游去,可也只是一下子,水压愈来愈大,将她肺里的空气全挤了出去,浑沌的脑子更昏了,四肢失去了自主能力,她笔直地往下沉——
原来死亡是这种纯白的感觉,不坏嘛!
在意识淹没的最后一刹那,水中的波动有了急遽的改变,她觉得有什么正快速地朝她而来。
区可佟没能看清楚,眼睛失去控制的能力,脑子也是……逐渐昏死过去。
那种感觉很微妙,很像被母亲抱在怀中摇晃,一波波的,有股失去已久、怀念的依恋,缓缓在心海回荡,在四肢百骸滋生,让人不忍猝然剥离。
慵懒地睁眼,入目的是一目了然的房间,整个空间设计得轻巧尔雅,没有浪费一寸地方,没有一件多余的东西。
区可佟站直身子,这才发现她是在一艘船的船舱底,摇晃的感觉是外面海涛的拍打所致。
走出房间,她不由得眼睛一亮。
精致的起居室宽裕敞阔,数盏水晶纱罩灯笼固定在船舱各处,幽幽散发着光芒。
区可佟摸了摸木质的家具,原来一切的东西都是固定的。
循着垂直的楼梯走上甲板,不羁的风立刻弄乱她的头发。
这一摸,也才发现她整头是沙,衣服脏得像打过滚的驴也沾满了沙子。
方才裸着脚踩在波斯毛毯上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一直到接触实木的地板,那赤脚的真实感才让她想起——自己的绣花鞋恐怕是喂鱼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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