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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手中的动作顿了顿,“陛下本就是这个意思。”
他微微一笑,“陛下是聪明人,阿暖也是聪明人。”
“察见渊鱼者不祥。”
她慢慢说,回过头来,幽深的双眸注视着他,“陛下调了广忠侯,于薄氏而言,未尝是件好事。”
“薄氏风头太盛,陛下想压一压,也合情合理。”
薄昳颔首,“只是平级调任,太皇太后也不会说什么。”
“阿兄是上过太学的人。”
薄暖温婉一笑,“陛下近日正为人才之事发愁,怎么忘了阿兄就在近旁。”
薄昳抬眉,“想推你阿兄做出头鸟?”
“阿兄说哪里的话。
——妹妹只是提醒一句,陛下大约不日便要举贤良对策,阿兄可以准备准备。”
薄昳道:“我是薄氏外戚——”
薄暖推开织机,站起身来,垂髾迤逦,“待到举贤良之时,若连一个薄氏也无,太皇太后难免要为难。
阿兄的才能我还不了解么?只当一个侍中郎,太委屈了。”
薄昳静静地看着她的衣角,“阿暖缘何知道我会帮陛下?”
“阿兄从太皇太后处救了我。”
薄暖低下身来,与他嫣然一笑,“阿兄与薄氏诸人,所取不同,对也不对?”
“自家人跋扈妄为,终究也是自家人。”
“但阿兄是可以改变自家人的。”
薄暖低声道,“顾氏与薄氏,也并非一定要以生死分胜负的,对也不对?”
薄昳忽然抬起头,“你是说……”
薄暖缓缓道:“阿兄,自古以来,擅权外戚未尝有能善终者。
阿暖希望,我们家是第一个。”
仲夏天气熏熏然,让人容易困倦。
皇帝已经数日未来宜言殿了。
听宫婢寒儿说,宣室殿那边不断召见贤良文学,陛下与他们相谈甚得,乃至废寝忘食。
寒儿还说及此次应召诸生中,尤为突出的有两人,一个是婕妤的兄长侍中薄昳,另一个是广川的儒生,名叫聂少君。
这两人一同上奏,要求限制宗室豪强的田宅奴婢,禁奢侈靡乱之风,倡三年之丧,恢复古礼云云。
薄暖听着听着,一下子从榻上坐了起来,“阿兄也太着急了。”
她喃喃,“陛下不会听的。”
寒儿不解:“婕妤,您说什么?”
“限田宅奴婢,这是要拿世家大族开刀。”
薄暖看了她一眼,“陛下刚刚即位,根基未稳,怎么能擅动这些豪强?阿兄是在胡闹!”
外间却忽然响起人声:“婕妤还在休息吗?”
低沉而略带沙哑,是她所熟悉的声音。
她一听,立刻又缩回了榻上去。
寒儿不知何时已退了下去,他停在她榻前,稍稍低下头看着她,低低地道:“朕来了,你还能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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