铺子后面的小院中,杂货铺的大掌柜沈文弘正坐在轮椅里修剪着面前的一株六月雪,见锦哥进来,他忙放下手里的剪刀,抬头道:“还好你没事。
老三也太不省事了,竟叫你帮忙。”
锦哥摇摇头,走过去捡起地上的毛毯盖回他的腿上,一边道:“没什么,举手之劳而已,又没什么危险。”
“还说没危险!
这不就险些出了事?当初就是因为……”
“我很好,”
锦哥打断他,望着他花白的两鬓道:“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当年我就说过,我还有一家人要照顾,不会拿任何事情去冒险。”
听了她的回答,沈文弘的眉不由一皱,“总觉得,我当年跟你说了太多不该说的话。”
“可你的话总是对的,”
锦哥道,“‘上天只帮助自助的人’,寨子里的人如此,我也一样。
我不想依靠任何人。”
沈文弘叹了口气,“若是你爹还活着……”
“可他已经死了。”
锦哥忽地站起身来。
每次一提及宋文省,她总会变得这么浑身带刺。
沈文弘不由又叹息一声,抬头望着锦哥道:“这些年,苦了你了。”
锦哥皱眉,“我很好。”
又转变话题道:“昨天有无忧在,有些话不方便跟三哥讲。
那个高家,失窃的正好是书房,我怀疑你们要找的东西,已经被人抢了先。”
顿了顿,有些担忧地道:“会不会影响到寨子里?”
沈文弘冲她摇摇头,“这些事不用你操心。”
看着锦哥的眉皱得更紧,他想了想,再次叹了口气,“这么躲躲藏藏总不是事,如今朝堂上的风向也在慢慢变化,寨里决定,跟朝廷那边接触看看,看能不能替兄弟们谋个出路。”
又道,“高家的东西,只是一枚筹码,有固然好,若是没了,总还有其他法子。”
这消息倒是锦哥·遇袭清风茶楼,是一座颇具规模的两进三层窨子楼。
虽然名为茶楼,其实它也兼具着酒楼和客栈的功能。
锦哥进门时,只见第一进的一楼已经稀稀落落坐了七八个老茶客,从天井里可以看到,第二进里也有人影在晃动。
大门口的柜台后,看上去总是一副睡不醒模样的账房先生正缓慢而有节奏地拨弄着面前的算盘,茶博士老刘在他身后用鸡毛掸子掸着架上那些装着名贵茶叶的茶叶罐,老掌柜则一如既往地躺在他那张不许任何人碰的宝贝摇椅里,惬意地抽着他的水烟袋。
见锦哥进门,账房先生从账本上抬起头,老刘也停下手里的活计,老掌柜则止住摇晃着的摇椅半抬起身子,跑堂的小余更是一马当先,拿着抹布奔过来,如连珠炮般问道:“喂喂,昨儿你也去高家了吧?高家到底出什么事了?镇上都闹翻了,连县里都派了衙役下来盘查呢。
我说,他家到底丢什么宝贝了?有人说是一座真人大小的金佛,还说是他们家那个在京城做官的儿子送给他们家老太太的寿礼……”
锦哥向来不是个多话的人,每每被这口齿伶俐的小余抓住炮轰,她都会有种头皮发麻的错乱感觉。
见她四下里张望着求助,老刘于心不忍地倒转手里的鸡毛掸子,反手在小余脑袋上敲了一下,“还不快去收拾桌子?转眼可就来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