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渊心里说道,“原来如此……。”
花房里温暖宜人,出去**院晨光熹微,万物苏醒,他心中却涌过一阵寒流。
沿着湖边小道朝卧房走去,迎面碰到秉忠,这两日俩人只打个照面,连话都不多说的,此刻见了,静渊心中烦躁,脸上更是冷淡。
“恭喜姑爷新收了一百多口盐灶!”
秉忠道。
静渊淡淡地道:“吕家背时,如今卤水渐淡,火力减弱,加之市息愈大,我筹了天价,给自己找了个大包袱,这一百多口盐灶,可不是我衣饰舆马享乐之资。”
秉忠微笑道:“人心世事,趋利避害,追多不追少,看涨不看跌,殊不知最大的机遇就在气势最弱的时候,等真正好年景到来,众人趋之若鹜的时候,良机早就已经过了,姑爷也不过刚过弱冠之龄,就能有如此眼力和魄力,这同兴盛落入姑爷手中,实不亏也。
如今想来,公鸡段孚之太过短浅,反而会浪费这么些好井灶。
姑爷任重道远,前途无量。”
他语意诚恳,静渊心中倒是一动,道:“你不怪我?”
“姑爷是自己人,为何如此见外?”
“因为同兴盛在你钱庄投的钱,如今可要全部撤走了。”
“钱来钱往,如风吹云动,今天走了,明天说不定又回来了。
日月无常,何况人事哉?”
秉忠神色安详,目光柔和。
静渊淡然一笑。
秉忠道:“老爷对姑爷更是一向看重的。
老爷曾说,姑爷今后成就,定会远超于他,只是他当年走过的弯路,还望姑爷以后不要再走。”
静渊性格敏感,听到此话,只觉秉忠是话中有话,冷冷地道:“我如今既然是孟家的女婿,虽然不愿做那些趋炎附势、逢迎拍马之徒,但也没太大胆子敢于岳父为敌。
天海井如今只图自保,罗伯伯尽可放心。”
秉忠叹了口气,道:“姑爷,你与孟家现为姻亲,生意上如今也相互依持,假如遇到什么困难,不要有所顾忌,白沙镇的孟家,也是你的家。”
静渊微微挑眉,眼中风云暗涌:“我祖父去世那年,孟家就曾帮了林家大忙,静渊一辈子不敢忘。”
秉忠轻轻叹了口气:“孟林两家纠葛甚深,其中盘根错节、许多事无从解释。
假以时日,你自然会慢慢清楚明了。”
静渊胸口起伏,眸光宛如一道冰流:“盘根错节、无从解释,当年无双井先是死人、然后大火,再然后,我祖父身陷囹圄,孟家再吞并天海井六口盐井,我父亲二十年不敢向运丰号在盐店街所有的盐铺收取一分一厘的租金,几十年天海井屈居运丰号之下,好一个盘根错节无从解释!”
秉忠半晌无语。
静渊冷冷一笑,抱拳一礼,转身离去。
“姑爷,”
秉忠的声音从后面传来,静渊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
“舍下那最强的帮手,便是给自己选择了一个最大的敌人。”
秉忠的话,看似建议,实则像在警告。
静渊没有回身,亦没有回答,快步走向回廊,背影笃定孤绝。
秉忠默然叹息,站立片刻,朝善存书房走去,书房里灯已亮,善存已从卧房过来。
“老爷,单子出来了。”
秉忠从怀里掏出一张纸签,递给善存,丫鬟捧了新沏的茶送上,善存打了个呵欠,屏退丫鬟,接过纸签一看,面色瞬间冷到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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