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僻,冷漠,独来独往,几乎没什么社交,这就是所有人对林水程的印象。
他不是不懂这些东西,他只是没有时间去想。
如果楚时寒送他什么礼物,他应该收下吗?应该如何回礼?
没等他回过神,楚时寒把他拉到屋里,非常神秘地让他伸手去揭开礼物盒的盖子——盖子之下是一个锥形瓶,锥形瓶里盛着淡蓝的溶液,溶液中藏着冰蓝色的冰晶丛林。
那天是圣诞节,江南分部初雪,气温下降,风暴瓶里的冰晶狭长如同雪花本身,晶莹剔透得能照见人的眉眼,美丽得如同星辰。
“我做了很多次,都失败了,最好看最干净的结晶是这种六角形雪花形状的。
刚好在今天做出来了。”
楚时寒笑起来的时候,呼吸蒸腾热气,“我在想,它今天出现在这里的意思,会不会是让我把它送给你当圣诞礼物。
风暴瓶这种东西,对气温条件和溶液浓度太敏感了,真的,我做了好多次……”
林水程垂下眼,正在想措辞的时候,就听见眼前人轻轻叹息了一声:“你啊,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
楚时寒伸出手,轻轻地放在他头顶,像是最小心的试探和触碰。
他整张脸都红了,相比较林水程淡然自若地抬起眼,他显得有些慌乱:“我……以前没有追过人,我不知道这样是不是……”
林水程笑了:“师兄初中高中时也没有谈过恋爱吗?”
楚时寒比他大五岁,可这一刹那却像是被他吃得死死的,一句话说错了,之后一串话都显得更加慌张:“没有。
还是你在高中有……”
“没有。”
林水程安静地说,“师兄,我没有男朋友。”
……
林水程也曾想过,世界从一个人诞生伊始,是否就会给予他往后余生全部的暗示,那么多灰败或光亮的记忆,仓促或被淡忘的过往,他的记忆总是会回到冬桐市的那个小院子,他那爱喝点小酒下下象棋的爷爷教他们背古文。
他记事晚,能想到的最早的记忆,是有一天他被爷爷抱在怀里念古人的词,他教他:“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
他还教他,用拖长的声调抑扬顿挫地念:“流水落花春去也——”
他看着大巴车启动,路边景致变换,从繁华的地带驶向他的、破败的小城,他抱着电脑靠在座椅上,梦了又醒,醒了又梦。
他梦见他父亲,梦见林等,梦见爷爷和楚时寒。
今天他终于梦见了傅落银。
他梦到他们第一次相见。
很奇怪的,他一直以为自己不记得,但是如今回忆起来时,一切都是那样清醒——他记得傅落银穿着大衣立在阴暗的停车场边的样子,他一身阴沉戾气和上位者的威压,手边的烟亮着红热的火星,薄荷香从风中传来。
他梦到他亲吻他,爱抚他,梦到他从背后抱住自己,用那一把低沉的好嗓子叫他:“林水程,小猫咪。
我的好学生。”
如今他终于明白,这一切或许和神无关,甚至和伪神也无关,操控他的是真正的命运——命运从不肯放过他。
“经过调查,楚时寒的人际关系网中,林水程是最大嫌疑人。”
警务处,董朔夜静静地听着报告,半晌之后,才低声问道:“……确定了么。”
“目前是这样怀疑,因为就在楚时寒出事前后,林水程账户上多出了几笔比较可疑的资金,而且楚时寒出事之前,林水程正在跟他通话,时间点上过于巧合。”
干员报告说。
董朔夜深吸一口气:“之前反追踪量子安全墙破解人有眉目了吗?”
“有,当时在逃的有三人,其他两个人引爆了炸弹自杀,剩下一个已经被我们抓了回来,他的名字叫秦威,是星城科技大学毕业生,是目前一家新能源公司的企业高管,但是被抓回来之后,他什么都不说,并且他的体质比较特殊,我们发现吐真剂对他无效。”
董朔夜说:“什么都不说就先关在那里,傅副处长呢?他知道这些消息了吗?”
干员说:“知道了。”
“行,你先下班吧,回去过个好年。”
董朔夜说。
他低头掏出手机,找到拨号页面,翻到“傅落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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