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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间被撞破时西门庆既不羞,也不恼,竟还拿眼勾他,他便误会这两人只是随性玩耍,并非真心相交。
从前在京里,何永寿同那帮膏粱子弟也不甚讲究,交换玩伴甚至三五成群,亦是寻常。
席上他稍一试探,西门庆便欣然上路,他还暗自庆幸,以为又遇到好伙伴了。
眼下这狼藉令他好不尴尬,他这才意识到,原来这位应先生并非同道中人。
何永寿急忙差人上岸去寻大夫,折腾到后半夜,终于唤醒了西门庆。
这两人一个胸口受伤、一动就疼,一个脑气震动、整日昏沉,分头养了几日,才渐渐有了生气。
可身伤好治,心病难医,打那以后两人再不见面,谁也不理谁,平安儿两头奔走伺候,在当中不知说了多少夹心儿话,却全无作用。
何永寿亦觉是自己惹出的事,心怀愧疚,便又退回毕恭毕敬的官样姿态,再不敢招惹西门庆。
这日客船抵达临清运河码头,西门庆邀何永寿去自家铺上歇息休整,待次日一早再乘车回清河。
徐应悟却草草行礼告辞,自雇一辆小车,头也不回便先行往县里去了。
他走后,何永寿老大过意不去,晚宴席间忍不住劝道:“应先生对长官情深至此,殊为可贵。
若因着学生一时造次,令二位徒生嫌隙,实乃天大的罪过。”
西门庆举杯浅浅一笑,遥望窗外道:“无妨。
他跑不掉。”
第81章我日日夜夜想你盼你
车在巷口停稳,徐应悟缓步走向那扇本不属于自己的家门,只觉物是人非,满心酸楚。
家里落了一层浮灰,连坐的地方都没有,他胸口还疼,做不了重活儿,只得去间壁钱干娘家敲门,请她帮忙大致收拾一下。
钱干娘叫他先到自己家里下脚,提了水桶抹布上他屋里擦抹。
从前张松常来钱干娘家打搅,与她小儿子钱串儿相熟,钱串儿见应二受了伤,不由分说便要去书院向张松报信,徐应悟紧着喊也没叫住。
估摸着钱干娘拾掇得差不多了,徐应悟起身正往外走,忽听门口传来一声叫唤。
“哥!”
张松跑着冲进来,抓住徐应悟两边胳膊便哭,“怎的伤成这样?疼罢?大夫瞧过了?几时能好?吃几顿药?”
直把徐应悟问得不知该答哪句好了。
“不碍事,养养便好。”
徐应悟伸手想扑噜他脑袋,才见他戴着块月白方巾,便展颜笑道,“小张松,你又长高了!
这一身,真像个大秀才!”
张松抹了把泪,咧嘴道:“哥这话差点儿意思,怎便‘像’个秀才?不能真是?”
徐应悟闻言惊喜万分,摇晃着他肩膀问:“当真?你考中了?”
张松摆手笑道:“还没发榜,不过……”
他不敢叫他哥知道玳安儿带他“猜中”
考题一事,只拣好的说,“我将答卷又写一遍叫夫子看过,他老人说,十拿九稳,十拿九稳!”
徐应悟激动地直拍他背,也红了眼圈,拉着他便往家走,可一动身,胸口又疼得锥心,一下僵在原地。
张松赶忙搀扶着他,缓缓挪回家里。
张松问了好几遍,徐应悟才肯说,是叫西门庆踹出的伤,张松气得又哭开了:“我早说,那畜生是个害人的妖精,哥只不信!”
徐应悟黯然道:“经此一事,我也看得明白。
本就不是一路人,强扭在一起,彼此都不自在。
往后咱们好生过日子,离他家远远儿的……”
张松两手绞着袍服衣料,牙关滚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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