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千屿差点要答好,忽而想起问一句:“我几点起?”
“内门弟子,每日日出之前,卯时。”
“我起不来。”
徐千屿不高兴道,“辰时。”
“太晚。”
沈溯微道,“卯时过半,不能再晚了。”
“辰时。”
徐千屿坚持,“我从没这么早起过床。”
徐千屿只有半年时间,沈溯微不能不替她算着时间。
“卯时过半,我会来叫你。”
沈溯微抛下这句话便走了。
翌日天光熹微,一只纸鹤笃笃啄了啄窗,反复不停。
徐千屿捂着耳朵翻来覆去,从床上坐起来骂道:“什么东西在吵闹……你!”
纸鹤已破窗而入,她的视线随着它穿过室内,又从另一边窗飞出。
两边窗洞大敞,穿堂风涌入,将徐千屿发丝吹乱,吹得清醒了些。
她跳下床,见沈溯微站在窗外看着她,云裳如雪,不染风尘。
还未走近,他伸手一捞,将她窗户关上,声线柔和冷清:“一刻钟之后我进来。”
徐千屿环顾四周,没什么好收拾的。
叠被子叠到一半,失了耐心,丢下被子,直接将帘子拉下来挡住。
沈溯微进来时,徐千屿已自觉坐在了妆台前,出神看着瓶中花枝。
沈溯微送她的入门礼是一只水滴琉璃瓶,小巧玲珑,正好能插两枝花。
昨夜她拆出了瓶,很是喜欢,连夜翻窗出去折了一束桔梗插上。
昨日都是含苞的,今天竟全都开了,暗香浮动。
沈溯微从身后梳顺她的长发,分成两份,挽起发髻。
虽略有生疏,但梳出来效果不错,他的力道匀称,发髻便紧绷饱满。
两个圆圆发髻,是常见的女修发型,中规中矩。
徐千屿看着镜中的自己,不梳螺髻,确实仿佛少了些锋芒。
但沈溯微还没有梳完。
徐千屿此时方知师兄为何叫她提早一刻钟起。
沈溯微折下瓶中一枝青桔梗,摘出一朵,将剩下的一大一小两朵,簪在她鬓间。
他簪花颇有些自己的风格,这般点缀,青春逼人,便不落俗气了。
徐千屿左右侧头看自己,沈溯微轻轻定住她下颌,此时方松了口气,看向镜中:“好看吗?”
“还可以。”
徐千屿压下嘴角,面露骄矜,忽见肩上还有不少碎发,又有些疑惑,“这下面怎么还有两绺。”
沈溯微没作声,垂睫编成两个细细长长的小辫子,一左一右垂在她前襟。
这一笔,是他私添。
徐千屿,总要加上些生俏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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