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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
沈裕低哑的声音透着无力,“今夜之事,不得声张。”
商陆先是下意识应了声“是”
,随后又迟疑起来:“可您这伤……”
沈裕重重地按着心肺,勉强将咳嗽压了下去,觉出喉头的腥甜后,低声道:“你出城去,看看颜姑娘是否得空。”
商陆忙不迭地应了下来,看样子,恨不得立时就去。
容锦却是愣了下。
她认得一位医术不错的颜大夫,早年有过交集,只是不知是否这般凑巧。
此时城门已落锁,商陆觑着沈裕那灰败的脸色,也没耐性等到明早,马车在别院停下后便匆匆离去了。
苏婆婆尚未歇息,被沈裕这模样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
她情急之下被门槛绊了下,容锦连忙上前扶了把。
若是从前,容锦会悄无声息地回细柳院,不愿掺和进沈家的事情中。
可眼下,她搀扶着苏婆婆,随在沈裕身后,一同去了听竹轩。
沈裕这个人,从前再大的苦痛都会忍着,不愿在人前露怯。
如今见他几乎是由侍从搀扶着才能走回听竹轩,容锦便知道,他这是真到了不得已的时候。
可饶是如此,沈裕回了听竹轩后,并没有躺下歇息,而是叫人铺纸研墨。
苏婆婆愈发着急,苦口婆心道:“公子,身体为重啊……”
苏婆婆是自小看着他长大的人,沈裕说不出什么冷话,只是有些不耐烦地瞥了眼她身旁的容锦。
容锦抿了抿唇,快步到桌案前倒水研墨:“公子快些写完,再快些去歇息吧。”
苏婆婆知道沈裕的脾性,叹了口气,不再多言。
容锦研墨后,又取了支沈裕惯用的紫毫笔递上,而后便规规矩矩地退开,以示自己没有窥探的意思。
沈裕因着容锦这举动多看了她一眼,沉吟片刻,这才蘸墨下笔。
他气力不济,落笔时微微发颤,断断续续写完后,甚至又强撑着亲自封了信,这才交给成英:“你亲自去,将信送到白术那边,叫他着力查此事。”
这一番折腾下来,等到沈裕躺下歇息,已经临近寅时。
苏婆婆亲自为他放下床帐,稍稍松了口气。
老人家终究是上了年纪,若不是有容锦寸步不离地陪着,出门时怕是真要摔着。
“您还是先回去歇息吧,在熬下去,怕是明日也要病倒了。”
容锦搀扶着她,似是随口道,“若是实在不放心,我替您在这边候着,有什么事立时传话过去。”
苏婆婆扶了扶发沉的头,叹道:“也好。”
容锦一直将她送回了住处,这才又挑了灯笼,循着原路返回。
细竹林立,枝叶随风发出簌簌的声响,在这无边夜色之中显得有些可怖。
容锦将灯笼挑高了些,走得很慢,等回到听竹轩时,脸都快要被冷风给吹僵了。
卧房外有长风候着,容锦揉着脸颊去了茶房,见着守在吊炉边打哈欠的小蕊。
小蕊是厨房萍婶的小女儿,容锦被在细柳院不能出门那段时日,常常是她提着食盒来送饭,两人偶尔会聊上几句,算是有些交情。
“怎么困成这样?”
容锦从香囊中摸出两颗松子糖,笑问道,“去庙市玩了?”
小蕊懒得伸手接,直接就着她的手咬过了那粒糖,含糊不清地应了声:“婆婆原是允了假,我想着难得出门逛一回,就回来得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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