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位尊贵无比的娇客,纵使不目下无尘,恐怕也不大好亲近,谁知众人一进了门,只见一个雍容华贵的丽人在贵妃榻上歪着,看面貌仿佛只有三十出头,不待玉姝行礼,便一把拉起来道:
“好孩子,我这里不用这些繁文缛节,快了罢!”
秦霜和秦露站在玉姝身侧,不由互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惊讶——
来之前,秦母曾嘱咐她们说大长公主脾气古怪,千万要小心着些,谁知公主竟这般和蔼可亲,难道真是因她与程家的亲戚情分?
当下分宾主落座,不过叙些闲话,又问程海在家中可好,玉姝可与父亲通信云云,谈笑间说起如今京里最时兴的话题,正是那本《天册诡事》,公主道:
“前日我也看了,只恨见不到下文,究竟这清泉居士的脑瓜子是怎么长的?竟与旁人不同。
别人写不出来,他却写的出来,若是有幸,我定要见一见他。”
玉姝听了不由肚里暗笑,因她也是个促狭的性子,遂道:“公主见多识广,又多与大儒豪客相交,或许早已见过居士本人也未可知。”
公主却摇头道:“这样别出机杼的故事,不是拘泥之人能写出来的。
读书人好邀名,放着这偌大的名声不要,恐怕他必是有不得已的原因,才不以本名示人。”
因说道:“或许写书的是个女人呢?”
玉姝没想到她竟一下猜中,不由暗自吃惊,二姑娘秦霜忙遮掩道:“女子笔墨不可流传于闺阁之外,这清泉居士又怎会是个女人?”
公主却笑道:“女子又如何?你们瞧瞧我写诗作文,可有人敢出来说什么?”
“他们不说,皆因不敢,这世间的规矩都是强者用来束缚弱者的,你若是强者,便谁都管不到你头上。”
一时众人不由深受触动,尤其是玉姝,原本心中就有许多不容于世的念头,此时更是豁然开朗。
想来那些男人之所以能对女人有诸多要求,不过是因女人不得读书识字,为官做宰罢了,若女人也能有话语权,何至于此?
她原本尚未构思好《天册诡事》下半部分的内容,此时却想到,她或许可以描摹一个前所未有的女性角色。
不是以往那些深居闺中只知谈情说爱的千金小姐,也不是演义传奇中那些面目模糊的贵妇名妓,她应该有勇有谋,文武双全,且由于故事发生在武周朝,她还可以成为一个品级比男主角还要高的女官。
当下心内激动非常,只听公主道:“前儿在杨阁老府上,我还见过你们大姐姐,说起你们姊妹,也都是琴棋书画样样通的。”
玉姝笑道:“公主说的是,我这二姐姐擅画,三妹妹擅琴,大姐姐虽未曾见过,但听说棋力深不可测,都是一时俊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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