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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辅又是羡慕又是叹息:“能不舒服吗?国师大人跪的可都是真金白银!”
“这是盘金丝银线毯,金子打成薄薄的金箔,再细细地割成金线,界进西域产的细羊毛里,再用银线镶边,别提多费功夫了,可这样做成的毛毯,当真又好看又舒服。”
“再说国师大人跪着的这金砖,旁的宫殿都是用的青砖,只国师大人搬到清宁殿后换成了苏州府的金砖。”
“这金砖要先用谷糠煅烧三月,再由工匠细制半年,质地绵密,断之无孔,敲之有金玉之声。”
良辅说完屈指敲了敲,果然金玉铿锵。
良辅滔滔不绝,傅达礼已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良辅即刻反应过来,抽出杨玉琳膝下的毛毯扔到一边,乖巧地立在一旁。
太后沐浴更衣完毕,乌苏端茶上来,她伸手接了,有一搭没一搭地抿茶,看上去似乎在发呆。
杨玉琳虽然自觉平日里并不是娇贵的人,膝下却也渐渐有了寒意,暗自思忖太后今天到底是要怎么发落自己。
清宁殿寂然半晌,太后终是缓缓开了口:“当年先帝抛下我们母子,本想着跟着他去了也好,终究狠不下心肠。”
“那么多人争来争去,我一介女流,只保全福临和福行一世平安,于愿足矣,哪有什么野心抱负。”
“吃了那么多苦,受了那么多罪,福临却一日比一日疏远我,他亲近姑姑便罢了,如今又来一个你,俗话说,儿不嫌母丑啊……”
太后这番话说得戚戚哀哀,杨玉琳听得头痛欲裂,再看良辅、乌苏俱是一副“终于开始了”
的表情。
杨玉琳忽然想起良辅先前所言“还有一样最最麻烦的不可不防”
……话虽如此,这可如何防起……
太后从初遇先帝说起,讲到自己如何进宫,如何与先帝斗智斗勇,又讲到先帝如何先她而去,她是如何在宫变乱流中保全福临和福行,再讲到她如何看着福临长大,如何管教福行……
这番话每次皇上犯错太后都会拿出来说一次,乌苏和良辅早听得烂熟于心,此时不免昏然欲睡,傅达礼也是勉力支撑面露辛苦之色。
杨玉琳已跪了许久,膝盖从原本的寒凉变得刺痛,如蚂蚁啃噬,再变得麻痹,失去知觉。
不知道哪里传来“噗咚”
一声,远远的,人声四起,有人高声呼喊“国师大人”
“国师大人”
……
杨玉琳觉得冷,就像整个人掉进冰冷的湖水,越陷越深,越来越冷。
恍惚只见天地间白雪皑皑,一个瘦小的人影蜷缩在雪地里,冻得发紫的小手兀自向前伸着,却是再也没有力气移动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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