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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萧意站得靠前,谢承泽略略将那颗首级往边上挡了挡,遮住萧意视线,同时向萧彦这边展示——血污模糊,仍能看的清是郊营领兵郎将。
郊营是君父的倚仗,斩杀郊营领兵,确实是破除眼下困境的对策;可要在军中取将领首级谈何容易,即便得手,郊营兵士也可能哗变——尽管万分凶险,却仍要逆势而行,生生斩断君父扭转局面的倚仗:如此强硬做派,也只有惯于战场杀伐的谢承泽、和同样出身谢氏将门的皇后能联合一致。
谢承泽行此险招,确是与皇后联合,最终是为了替他萧彦解困。
提着首级的手臂不易察觉地微颤,五指却用力过分地牢牢攫住首级的头发——或许旁人只看见谢承泽面色如常,萧彦却知他此刻的心中翻涌。
萧彦明白:谢承泽经年沙场冲锋陷阵,于他而言,危险和惨烈从来不是阻碍;真正的阻碍,是要他斩杀并无过错的郊营同僚——只怕从今日往后,他将一直良心难安。
若是换了他萧彦,他不会有一丝多虑:权力角逐如同战场对垒,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可谢承泽不同,这很可能成为谢承泽永久的心魔。
为了他萧彦,谢承泽弄脏了自己的手。
怔怔地看着谢承泽身上的血渍,萧彦终于开始后悔:不该把原本光明磊落的谢承泽拉入自己的权斗黑雾之中。
看懂了他惊愕痛惜的眼神,谢承泽微微一笑,摇摇头,示意自己无妨。
萧彦一腔感动之余,心中仍然痛惜:即便斩杀领兵、降服郊营,谢承泽做完这些之后,明明令人通传禀报即可,不必亲自露面,落下逼宫犯上的恶名;可他却选择公然佩剑提头来到御前——想来终是心怀愧疚、不及细想的缘故。
文妃一向胆怯,此时却及时扑上前来,捂住萧意的眼睛。
萧意还未明白何事,懵懵懂懂被拉到一边,半隔帷幔。
建德帝此时哪还有心追究她们擅动,脚下一软,不由生生坐倒在地。
内监更是吓得犹如一摊烂泥,建德帝背靠内监,勉强撑身坐起,直直仰视谢承泽,一时居然无话可说。
谢承泽先开口:“启禀陛下,郊营郎将妄图擅闯行宫、危及圣驾安危,臣再三良言劝告无果,只得将其手刃,带其首级与陛下验明。”
他屈膝,虽一身煞气,却如新进门的儿媳向长辈进茶一般,恭恭敬敬将那头颅双手奉与建德帝。
还不忘向萧彦瞥来一眼:这礼数算是尽到了。
萧彦无语:这人愈发促狭了,以后须得好生管教。
建德帝哪里敢接?不看旁人,只阴鸷地盯住谢承泽,使出全部仅存的威严问道:“是你亲手杀的?没有朕的首肯,你杀了郊营领兵,还带兵器上殿——你难道想弑君不成?!”
在此时,谢承泽擅自斩杀皇帝亲军将领——的确近乎于弑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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