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玖稍稍清醒时,看到张缱又要给他喂药,一怒之下打翻药碗,痛骂他是杀人犯。
杀亲之仇不共戴天。
兄弟间撕破了脸。
那天雨下得大,张缱默默把被养身药浇了个遍的衣物褪掉,命人拿去烧,而后将于玖扔到了偏僻小院,再也没来过。
一直到张缱成亲那天,于玖突然像换了个人似的,从院子里爬出来,攥着千岁爷的手,求千岁爷给他做主。
张缱觉得此时的于玖似乎有哪里不一样了。
似乎傻了。
又笨又爱哭,说话还软,骂人也可爱。
他请了彭太医来问,确定自己给于玖喂的药不会致人痴傻后,便觉他心机深沉,为了呆在千岁爷身边不停装傻。
可当他真真切切看到于玖眼底对他的厌恶时,他却忽而想靠近他。
可于玖粘千岁爷粘得紧,连同他说话都不愿意。
全都变了。
寻山断崖,于玖平静地看着张缱。
他不知道张缱和原身第一次见的时候是怎样的,也无意打探,对一旁的起义军道:“劳烦将他架走待审,多谢。”
他说完,低着头许久,忍不住看向楚恣的方向,却忽然听张缱道:“玖玖。”
于玖心中无限烦闷。
转头看去。
张缱从袖中取了一块玉,放到地上,“于太傅临死前给你的,算遗物。
于家大宅原官府凭据以及地契在我房中书桌上,用砚台压着。
我的几位夫人及一众下人已被我寻了地方安顿好,待事情过后,你可自己请人来照顾。”
于玖直觉不对。
张缱说得像遗言似的,该交代的交代了,其余的一句不说。
于玖正要让人抓住他,就听他道:“哥哥没千岁爷任人口诛笔伐面色不改的魄力,便不必玖玖再审。”
见他手撑地,于玖忽然间明白过来他要干什么,心惊肉跳要去抓,“等等!”
身旁却忽然有人抬手拦他。
眼前一抹白瞬间消失,于玖连片衣角都碰不到,却因为方才动作过大有些站不稳跌坐下来。
他呆呆地望着眼前的虚空,满地是护送张缱的人的尸体。
底下没有任何声音。
片刻,于玖慢慢爬起,要到崖边去看底下,却被腰间的手再次拦住,耳边是楚恣的声音,“静等便可。”
于玖坐在地上,不言不语。
楚恣道:“地上凉,不若先起。”
于玖攥住了楚恣拦在他腰间的手臂,轻声道:“楚恣。”
楚恣不欲多言,“先回。”
于玖抿唇。
身后有侍从走出,对一众起义军抬手作礼道:“诸位,千岁爷为庆大燕江州水患被解,自掏腰包为于小公子设宴庆贺,诸位若有空,还请赏脸一去。”
这批起义军和先前的起义军不同。
先前的当真对楚恣恨之入骨。
但现在这一批,是为了自己能好好的在江州生活而建的,是拥护于玖的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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