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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琛始终拿眼尾的余光紧盯她脸,揣测她的态度,只是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就这么怔怔看着她,任凭大雨在身上肆虐。
最后还是轮到吉云替他解围,帮忙抹了把他眯进眼里的雨水,说:“先回家吧,孩子额头磕破了,收拾一下带他去趟医院,或者你们村里有卫生所也行。”
“受伤了?”
方才情急没顾得上看仔细,现在才看出这孩子头上确实挂了彩。
然而离家中小楼不过几百步的距离,陈琛却没同意将孩子带回去,而是婉转道:“直接去卫生所吧。”
他脸色阴沉,抿着唇的时候,牢牢咬着牙关,腮帮子鼓出来,连着额上一根青筋都爆起来。
没人惹他,不知道他在和谁置气。
吉云是个聪明人,尽管平时任性妄为,关键时候还是很懂得有的放矢。
她伸出两只手,将孩子从他怀里扒出来,说:“那你现在跑回去拿把伞,我抱着孩子往下慢慢走。”
乐乐挺不情愿和陈琛分开,拼命扭着身子要从吉云怀里挣脱,陈琛托着他屁股,用软糯的方言和他叮嘱了好几句,他这才安静下来。
再看吉云,陈琛耳朵微红:“我很快回来。”
吉云点头。
陈琛回得确实挺快,吉云抱着孩子还没走出几步,就看雨里一个身影炮弹似的往他们面前冲来。
墨绿色的伞一开,那股放了很久捂得变质的馊味立刻四散开来,陈琛还拎着一双拖鞋,搁在吉云脚边,说:“你换上。”
这才把老早就张手要人的乐乐接过去,护着他后颈细嫩的皮肤,将他撩在肩头,说:“咱们走吧。”
卫生所紧挨着村支部,只占了一排平房里的一小间。
表面斑驳的墙上挂着张褪了色的“卫生小常识”
,一张桌子,一排长凳,就已经可以开门营业。
午后无人,卫生所里亮着泛蓝的冷光,空落落的房子里,只有一个穿黄褂子的男人躺在椅子上睡得正香。
吉云暂且把他理解成医生,将湿漉漉的伞倚在门外,走近之后,刻意敲了敲桌面。
医生砸吧砸吧两下嘴,摸了摸唇角的口水,调整了个舒服点的姿势,鼾声再起。
“……”
吉云又用力敲了敲桌面。
人这才醒过来,打着哈欠坐正了,满眼含泪地望了望吉云,不认识啊,再看了看她身边站着的大个子——
“陈琛啊?”
男人笑起来,挥手要他们找位置坐,问:“你这什么时候回来的,总有一年多没见到你了啊,上哪去发财了。”
陈琛没理会这阵寒暄,正忙着将乐乐放到椅子上,蹲到他面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脸,轻声告诉他别怕。
陈琛这才去看那男人,说:“乐乐受伤了,请你帮忙看看。”
男人这才认出来,惊叹:“乐乐都这么大啦,上次瞧他才这么点。”
他手比划了一下,方才落到乐乐头上,拨着脑门瞧了瞧,说:“哎哟,这伤口有点深啊,不缝针不行。
这么漂亮的孩子,一张小脸光溜溜的,往后可能要留疤了,将来找媳妇的时候肯定要埋怨你们做父母的。”
陈琛小心地看了看身边的吉云,被吉云敏锐捕捉,坦坦荡荡地回望过去。
空气里满是尴尬,一对人的互动多少有些旁若无人,也就很方便地被这个卫生所的赤脚医生抓得一清二楚。
他看似不经意地关心,乐呵呵问:“陈琛,你旁边这美女谁啊,之前没见过啊,不是咱们村里的吧。”
陈琛将视线一收,说:“不是的。”
“哦,你亲戚啊?”
“不是的。”
“那是过来玩的客人,在你家住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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